曾玉春重新醒来时,宋坤林和白大褂已不知何时苏醒,正盘膝坐在旁边的地板,冷冷地盯着自己。
你的梦境还挺丰富的嘛,这么久才醒。白大褂说完,上前倾身,把曾玉春从地板上提了起来。曾玉春这才留意到,自己的双手仍旧被缚,嘴巴已经被胶布封得快要麻木了。该死,比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再打量四周,他们竟又回到一个类似于迷宫的地下世界,没有大雾,没有铃声,只有冰寒阴森的石壁暗道。不可思议的是,从格局分布来看,这里与之前的遗迹入口一模一样,令曾玉春完全分不清楚,究竟是遭遇鬼打墙,还是所有遗址都遵照同样的规格建造复制。
不过可以确定,刚刚那个虚幻的世界,也就是白大褂所谓的梦境,已经对他们完成了某种考验,随即也烟消云散了。
宋坤林径自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往遗迹深处走去。其他人只得紧随其后。
就在刹那间,曾玉春眼角余光向左微瞟,不禁一愣,旋即转开视线,生怕被发觉。
白大褂的脸色不太对劲。尤其是他的眼神,闪烁着难以自抑的怒意和凶光,却不是针对曾玉春,而是投射向前。
可前方分明只有宋老头一个人。难道白大褂怀恨的是他?
这毫无理由啊。宋坤林是他的上级、他称呼其为“所长”。平时他看上去也对宋坤林毕恭毕敬,处处谦谨小心,完全不像在刻意伪装。可如果不是宋老头,那白大褂瞪的又是谁?
曾玉春忍不住偷偷又瞅了瞅白大褂。谁知他已神色如常,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
冰冷的石道回荡着沉闷的脚步声。终于,他们来到与石刻处如出一辙、三面围墙的绝地前面。但与原先不同,这里空空如也,不存在石条构成的诡秘图纹。倒是在灯火的照映下,曾玉春发现地上的每一块石砖都勾画着看不懂的符号,与石刻上的恐怖咒文系出同源。
不会是阵法吧?他脑洞大开。
宋坤林已经迈脚踩了上去。显然无论是否阵法,这些符文下的地砖必定暗藏玄机。宋坤林满脸凝重,乍看之下,他的路线似乎不成章法,还有点怪诞;可实际上他每一步都踏得很谨慎、力道适中,而又保持连贯,生怕出现丝毫纰漏,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
忽然间,曾玉春身后走出一名医护机器人,径直走向怪符阵。宋坤林听闻声响后抬头,见状也变了颜色,大声斥道:“退回去!”
已经迟了。
当它走到第五块石板时,空间立即响起岩层摩挲的异声。弹指刹那,这块地砖便上下旋转了九十度,化作最致命的陷阱。于是机器人也立刻掉入露出的黝黑洞**,整个过程前后不过两秒。
直到地板缓缓回复如初,曾玉春他们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那台跟真人般生龙活虎的机器人就像是被上古恶兽连皮带骨地吞入血盆大口,连颗渣子都不剩。
即便如此,宋坤林依旧不敢三心二意,他专注走完全部步数、生怕出现新的意外后,站到靠近墙的安全位置,才冷冷开口:“怎么回事?”
他问的自然是白大褂。至于被吓得惊魂未定的曾玉春,他理都不理。
“可能是电路故障,我刚刚拉不住它。”白大褂低头,语气流露自责之意。闻言,斜眼暗窥他的曾玉春眸色闪动,似是想了很多。
宋坤林亦紧紧盯着他,直到石头中又发出一阵摩擦的怪响,才重新说道:“随我来。”
话音落地。他身后的墙面随着机关启动而缓缓右挪,露出深邃的暗道。这条密道有别与适才那些两壁镶嵌着特殊物质的甬路,从外往里,过渡至一片漆黑。
但还不算完。眨眼功夫,整条密道类似前面发光的石刻,浑然亮起,将人置身于冰天雪地似的,化成蓝得发白的光线,直通看不见的尽头。与此同时,路面雾气蒸腾弥漫,如同舞台释放的干冰冻气,清冷,梦幻;又恰如虚化的蓝色火焰,无风自动,跳跃,起舞。
乖乖,这简直……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奥利维亚,还有当年的队友们!我宋坤林又回来了!仔细瞧好吧,你们未竟的事业,就由我来完成!时间终会证明,到底谁是对,谁是错!”
睹物遐思,心潮难免澎湃。宋老头瞬间像换了个人,蓬勃抖擞,对着脚下的石板大声说道。不难猜测,三十八年前,这里肯定折损过许多科考队研究员。他们的生命正如那台坠落无底洞的机器人一样,还没采到收获的果实,便宣告枯萎凋零。
但是那又如何?倘若科技之花开在宋老头这种心智缺陷的狂人手里,以其扭曲的人格,不知会作出多么疯狂的毁灭之举。
曾玉春也无法解释突如其来的使命感。原本只想着逃生的他,蓦地很想阻止即将到来的可怕的一切。尽管他尚不完全清楚那会是什么,可宋老头这种小人得志的“豪言”,怎么听怎么刺耳恶心。
随其走近密道,曾玉春才讶觉它竟是一座栈桥,两侧均为幽蓝色的水泊,和通体泛白的栈桥形成鲜明的反差,如同一个小型地下暗湖。桥身高离湖面不过半尺,狭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