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前。
时针已经指向八点半。望着已经打包好的行李箱,曾玉春往床上仰面一卧,摆成舒服的大字型,享受临行前最后一个安宁的夜晚。
可他的心却始终不太安分。特别是在还未犯困的前提下,越躺,脑子反而越加清醒,也就越有起来干点什么的冲动。
是啊,仔细回想,除了过来参加聚会和婚礼,这趟出国游不免有些没意思。哎,只是现在去游山玩水也来不及了……唔,瞧我这脑子,可以去趟夜店啊。这个钟点,什么party、KTV、单身夜才刚刚开始吧……也好,看看这里的夜生活,到底有何不同之处……
心动不如行动。曾玉春鲤鱼打挺,披衣,出门。
离酒店不到四百米的地方,就有新莱岛排名第三的娱乐城,还有号称最大的KTV。曾玉春刚走到舞池边缘,就已经能联想起一系列描绘生活奢靡无度的东方词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朱门酒肉、斗鸡走狗……
花花世界中,有人开始注意到他的存在,以为他是某位腰缠万贯的公子哥,或者是高干子弟,起码是一名风度帅气的白领。先后有两位浓妆艳抹的风月女子上前搭讪邀舞。曾玉春欣然接受。这种看似艳遇的邂逅基本上也就两三首舞曲的时间。曲终人散,各寻新欢。
第一位女郎很快便满足了共舞的虚荣心。送给曾玉春一个飞吻之后,她便真的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可第二位就没有那么好打发了。她似乎认出曾玉春腕上的表绝非普通人的消费物、着装的衣料也是上品,因而确定这是一条不可多得的鱼。搔首弄姿之余,她整个人贴得越来越近,不时用自己引以为傲的曲线,摩挲对方的臂弯和前胸,挑逗意味十足。如果不是碍于人多,曾玉春毫不怀疑,她甚至敢直接扑倒然后生吞活剥了自己。
可惜他今天实在没有那种想法,而且这种明显过度殷勤的女人绝大多数是心怀叵测。最近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他可不想招惹更多是非。
好吧,非要再加一条理由,她绝对是那种“卸妆死”的类型。曾玉春阅女无数,心底很清楚,有些女人卸去化妆后不啻于毁容。所以他不卑不亢地温雅一笑,主动撤手。
“很荣幸与你共舞。”
这几乎是泡歌舞厅的人最常见的分别语言。他相信对方一定听得懂。
可浓妆女郎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又迈步旋身、轻轻挽住他的胳膊,笑意盈盈:“那能请我喝一杯吗?”
“好啊,你想喝多少,全记在我的账上。”没等曾玉春打着哈哈婉言相拒,一个娇媚中透着霸气的女性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更神奇的是,这声音竟与柳艺馨几分相似。诶,不会就是她本人亲临了吧?
曾玉春忍不住心花怒放,如获救星;可偏头一瞅,失望和惊喜顿时杂陈。
失望的是,来者并非柳艺馨。惊喜的是,说话的这位霸气外露的女人,肤白貌美,媚惑十足,而且她的身材比浓妆女郎更火辣。他越看越觉得惊喜已经大于失望了。
浓妆女郎依旧在笑,但眼底早已擦除敌意的电火花。对方贸然出现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竞争,再加上刚才这两句话,近乎是向自己发起挑战了。
漂亮的女子多数都有一种神秘的自信,哪怕是同类,也不能随意轻慢自己的权威。
所以她转过身,娇柔的语调间悄然融入了几分讥诮之意:“你说要请我喝酒?”
“没错。”
“对不起,我不是蕾丝边,也怕将你喝破产了。”
她话里带刺,身材火辣的女人却不生气。她笑吟吟,优雅地转到曾玉春这边,一股沁人心脾的东方香水味扑鼻而来:“请放一百个心。第一,我看上的是这位帅哥,不是你;第二,除了美貌,我还能靠本事赚钱,你不用担心我会破产。”
说话间,她刚才空空的玉手,像变戏法似的多了一支钢制的西餐调羹。葱指随后轻轻拨弄几下,调羹竟瞬间被拗得弯曲变形。这组惊人的动作同时看傻了曾玉春,也看呆了对方。
浓妆女郎自然尚不完全服气,但她的语气开始弱得像是仅仅为了找回面子:“呵,原来是个魔术师啊。怪不得,如果你想要钱的话,直接变出来就是了。”
火辣女人仍旧无视她的冷嘲热讽,只不过媚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这你倒是说对了。我不但能变钱,还能把你脸上的妆变没了……再或者,把你从这个世上变消失,你信不信?”
她的语气明明还很温和,很轻柔,就像大姐姐对邻家小妹妹循循教导一样。
可她由内向外逼出的杀气却由不得人怀疑,这比她适才的手法更恐怖,连旁边的曾玉春都忍不住怀疑,这个身材火辣的女人,不会是哪个黑手集团的大小姐或者情妇吧。。
浓妆女郎的岁数应该比她略大。可被彻底剥除色厉内荏的伪装后,竟反过来露出小姑娘畏惧年长女性一般的心虚之色。不寒而栗的她再也无心斗嘴,掉头就走。
谁也不会再去在意一道落荒而逃的背影。曾玉春挺直腰杆,拨了两下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