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陈海东比平时更早来到了经理室，也比其他人更早来到了公司。
根据上回和索兰特的合作经验，对方大概会在这个时候把资料传真到自己桌上这台传真机然后自行打印出来。
果然，他刚把机器通电连网后的第三分钟，一份来自海外的文件就从从输出端口源源不断地呈现在眼帘。
页数不少。陈海东拿起后大致清点了一下，竟有十来页之多。照片、表格、文字档案，还有各种眼花缭乱的履历数据，应有尽有。
然而刚瞟过第一页的某几行，陈海东就忍不住动容变色。
基于预感，他马上连翻后面几页。但见在“身份”一栏中，里面的字样分毫不差——调查局探员。
索兰特要对付的，无一例外，竟然都是调查局的人！
这完全相当于同整个调查局为敌，同这个国家的权力机构为敌！
陈海东心头巨震。他没想到索兰特敢嚣张到这个地步。他又不可思议地翻查了一遍。突然，一张女性的相片从最后一页纸中脱颖而出，跃入他的视界。
柳艺馨？！
她也赫然位列索兰特要对付的名单之内。陈海东捏着资料，任凭起伏的心潮冲刷着强作镇定的表情。如果说索兰特和调查局有隙，那么他又为何不放过一个离职的前调查员？难道在说更早以前，他们就已经结下仇怨了？
他的商务手机传出铃声。陈海东一瞟号码，不加迟疑地接通来电。
“陈先生，我发送的文件你收到了吧。”
“我只想问一句，你要对付调查局干什么？”
“很简单。他们挡了我的财路。谁想阻碍我的生意，谁就得死。”
“可你要知道，他们不是一般的民众，而是国家的人。”陈海东踱到落地窗前，鸟瞰晨曦下的都市光景，“我再怎么喜欢钱，也不会傻到和当局对抗。这笔生意，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陈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电话里头传来索兰特的低声笑语，“我没有要对付整个当局。实话告诉你，他们中间有我的人，而你要处理的，仅仅是那些小障碍罢了。”
陈海东仔细地揣摩对方的一字一句。
看样子，索兰特的势力触角早已渗透到他脚下的这片土地，甚至已经和某些高层人士搭上线、将其收为自己的内应。他才会这么有恃无恐，甚至不把调查局的几个普通探员放在眼里。
“陈先生，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陈海东的嘴角忽然勾起轻微的弧度，反客为主。
“请说。”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动物园’的组织？”
电话那头骤停三秒，似乎从未想过陈海东会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短暂的沉默已经让陈海东获知了想要的答案。
“听过，但不认识。”索兰特欲盖弥彰的口吻明显多了几分小心谨慎，然而一切变化都瞒不过陈海东的耳朵。
“那就好。”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别的意思。如果你不认识他们，那我也就放心了。有的事情，我也可以放手去做了。”陈海东笑得很是意味深长，存心要让对方觉得自己话中有话。
隔着大洋，他似乎已能看见索兰特气急败坏、懊悔失言的面孔。
“陈先生，我的这笔生意，你到底是接还是不接？”半晌，索兰特终于转回正题，但语气较之前阴沉得有些可怕。
“好吧，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五千万美金，开曼银行。还有，两成的预付款，本周打到我指定的账号上。”
“可以，没问题。那你什么时候完成？”
“最多半个月。也许还能更快些。”
“哦尅。我等你的好消息。”
盲音响起。
陈海东刚把手机撂桌上，外面办公区的门铃就几乎同时作响，然后是进屋的脚步声。陈海东立即把索兰特传真过来的资料收好，然后走出经理室，看见曾玉春、小艾和柳艺馨正迎面过来。
“老总？！”曾玉春没想到陈海东会这么早过来。
“干嘛这么惊讶，我脸上有字吗？”
“没有，没有。”
陈海东突然打量起他身上的一些淤青，问：“你怎么伤成这副模样？”
“他和小艾昨晚被人袭击了。”
接下来，柳艺馨把昨晚他们遭遇“动物园”偷袭的情形简要描述了一遍。当然，她刻意略过部分细节，例如自己在老者交手过程中所展露的超能力，以及秦枫将要入住一事。
受人恩惠，曾玉春在她昨夜的要求下，也不得不对陈海东采取保密，任由她选择性地汇报。
而小艾因为事发时正处于昏迷状态，自然是柳艺馨说什么就是什么。模样纯真的她甚至不时地帮腔几句，让柳艺馨的话听上去更加可信不疑。
“‘二爷’……”陈海东咀嚼着这两个字，唇边浮起冷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