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刘家喜事连连——刘昊以高于重高分数线十多分的成绩考进重高市一中;和同学相约去凤凰古城旅游去了。刘家二姐的儿子在大学谈女朋友了,带回家里和亲戚见了面;又到女朋友家去了。刘家大姐的儿子结婚了,办完了婚礼,小两口出门蜜月旅行去了。
福兮?祸兮?福祸相依兮?
已经高兴了许多天的刘家老主人,中午看电视时,迷糊中一头倒地。刘四新、江万红闻讯赶回家,将老人送到医院急救。老人在几次大病、中病、小病后,家人们终于知道:离休人员在指定医院住院是不需要缴费,但药品是有限制的,限制外用药自己需承担绝大部分;为此,老人牢骚满腹。这次不同以往了,这次可是急救了,一家人紧张担心中,全然不顾离休人员医疗管理的诸多条条框框,无暇计较什么药报销什么药不能报销,敦促医生只管用着各种救命药。只第二天凌晨四时许,老人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和交待,溘然而逝。
在外旅游玩耍的孙辈们,匆匆赶回敬孝,只外孙媳妇对旅游意犹未尽,仗着家势,表现得不冷不热。
这是江万红第一次经历至亲亲人的离世。悲悲切切中,忙忙碌碌中,迎来送往中,她有些手忙脚乱、惊慌失措。她更为一个人就这么跌宕起伏、黯然走完一生,而有些发懵。
沉默一段时间后,刘四新也变了,他变得暴躁易怒。他剔除了几个手下人,又和领导大吵几回后,选择了离职,成为一个个体老板,继续经营钢材生意。虽然没有了国营单位的牌子,但也少了牵牵绊绊,凭借良好的人际关系,凭着更大胆直接的销售方式,只半年时间,他的生意就有了相当的规模。江万红不能理解刘四新的选择,她甚至觉得他这是冲动,尤其是他事先没和自己商量的行为,她更不能理解。但木已成舟,她又能说什么呢,只得支持他,她卖掉了一只股价已经翻番的网络股,筹得二十万元,给了他。半年后,看着志得意满的他花白的头发,想到他这些日子的焦虑和奔波,又想到自己对着镜子拔掉白发时的刺痛,她总觉不踏实,还想落泪。
刘昊的成绩稳定,而且他的班主任说“看得出来,他还有后劲”。江万红心中觉得安慰。
婆婆也开始下楼,开始和熟人聊天、打牌、跳舞了。江万红同样觉得安慰。
春暖花开。
刘四新说,需要出门找寻货源。夜晚独睡的她,不经意觉得自己左乳似有一点点的痛感。应该没事的,年末厂里才体检过,哪儿都正常,可能只是乳腺增生而已。这样想着,她又轻揉了几下,还揉了揉右乳,她没再觉得疼痛,反觉得舒适。多久了,他没和自己亲热了?他年纪也来了,而且还得操心生意,哪儿来这么好的精力。她这样帮他解释。
夏署难耐。
他还给她二十万元,还谢谢她。又按他得到的消息,分析了那支股票的基本面,看了那支股票的走势,她买进了一支本地县里某矿产化工股票。后来,果然又让她获利匪浅。
秋霜又降。
“万红,今天晚上请人吃饭,喝了酒,开不了车,我就在公司睡了,不等我。”刘四新电话中对她说。出于租金、仓库、车辆的来往停放等多种原因的考虑,刘四新将公司设在城市的边缘。
“嗯……那少喝点,还有,那边被子潮不潮?晒过没?”
“哎呀,少操心,长胖点,好,就这样。”刘四新挂断了自己的“大哥大”。
“哎……喂,喂。”江万红听着那边传来的嘟嘟声,一声叹息,挂上电话。
冬雪已至。
“万红,我今天要找老万、老江他们收账,******拿货时爽快,该给钱了,嘿,就想躲。晚上我不回来了。”
“又不回来?你是不是在外……”
“又来了,怎么可能,谁他妈乱说,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信!不说了,不说了,烦不烦!”刘四新挂断了自己的新的“摩托罗拉”。
农历新年。
当刘四新拿出厚厚一叠钱,豪放地给孩子们逐个发压岁钱时,江万红觉得刘四新真的变了!
又一次春暖花开。
刘家的“暴发”当然惹外人眼红。各种言之确凿的流言就像是在不经意中非要钻进江万红的耳中似的,她忍不住了,她得证实一下。她和他二姐敲开他在公司附近的租住房时,她看见了他的诧异和慌张,然后是故作镇静,然后是满不在乎;她还看见了那个女大学生业务员的衣衫不整、头发纷乱、神慌情乱。
江万红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讲原则的人,更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所以,尽管她考虑过儿子会有的想法和反应,考虑过将来的日子,她还是毫不犹豫坚持离了婚。
不知什么时候起,租户建材老板和刘四新已成了朋友,当然知道刘家这点事儿。建材老板拿了她退还的房租,留下几件电器和厨卫设备走了人。她独自居住在药厂宿舍。
孤单一人的寂寞中,离婚后的失态中,愤愤不平的气恼中,怨天尤人的低落中,她不仅仅感到的是心疼,左乳的疼涨和肿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