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初春,莺**长。丛丛桃花,株株杏花,开出了春日之花。
融融的阳光,把苏州甍甍的精致屋宇、斑驳的青石板长街、醉人的清河,一股脑地融在了一起。苏雁站在河畔,看着散着碎银般光华的河水,念着以前那个在河上撑着筏子的女子,彻底的痴了。
章恨笑很识趣地静静站在一旁,没去打扰苏雁。一路南下来,她已对苏雁的脾性多少有了点了解,他这副怅然若失的表情时,准是在思念他的妻子,此时切不能上去扰他。
“吁——”一声大吼伴随着马儿的嘶鸣声,惊醒了“痴梦人”。苏雁皱眉,抬头望去,但见一个白衣如雪的男子乘着匹浑身黑得如碳的骏马,跃过了枫桥朝着远处长街去了,跑得好快,只惊得街上的行人四散逃避。
“你说这人与跟踪我们的那些人是一路的么?”苏雁看着章恨笑,嘴角含着一丝冷笑。章恨笑撇撇嘴,道:“章央年的部下众多,我可认不全。”
苏雁袖袍一挥,道:“那我们就先走吧!老跟着个尾巴感觉总是令人不快的……”他突然伸手一把将章恨笑抱起,一跃到了河中正从他们身旁经过一艘小舟上,再次借力便到了对岸上。惊得划舟的老汉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来。
“不好!跑了!”他二人刚到对岸,便只见岸这边三个黑衣劲装汉子从河畔的房顶上跃了下来,气得呼呼大叫,边喊边绕着从枫桥追去。
苏州城是苏雁再熟不过的了,他与章恨笑在城中的巷子里来来回回,拐几个弯,跑了一阵,已来到了城门口。“尾巴应该已经甩掉了……”苏雁停步,将怀中的章恨笑下,却见她白玉般的脸颊绯红,一双汪汪妙目正盯着自己。
“看什么?小姑娘是要打我的主意么?”章恨笑人虽狡黠古怪,但她的相貌原是清水芙蓉般美丽动人的,苏雁一看下也不禁心中微微一动,调笑了一句。章恨笑脸更红了,忙转过身去,道:“本姑娘看苏先生的‘三寸美髯’,好不吓人,只怕里面长了虱子,一个不注意掉在了我身上。”
苏雁摸着自己也不知多久没刮的胡须,作恍然大悟状,道:“噢,原来章姑娘看到虱子会害羞脸红的。”章恨笑回头嫣然一笑,面上的红晕却已褪去,恢复了平时的颜色,道:“脸红是脸红,却非害羞,而是憋气憋脸红的……苏先生,你是该洗洗澡了,若不是本姑娘会点内功能憋口气,不被你身上的味道给熏晕了?”
苏雁顿时语塞,唯有摇头苦笑。这一路上来,章恨笑的伶牙俐齿他早就领教过了,只要他跟她斗嘴,不要说胜,当真是连占上风的机会也没有一丝一毫。
正说话间,忽听“踢踏踢踏”马蹄声响,自远处近了,来得好快。苏雁奇道:“今日一连碰到两个在城里骑快马的了,不寻常!”举目望去,那马儿驮着一个五十来岁的青衣大汉,已奔到了城门旁。
“是你!”苏雁看着青衣人,微微吃了一惊。那青衣人看到苏雁也是一愣,胡子都微微翘了起来,他一把勒住马,抱了个拳,神情古怪地说道:“果然是有缘何处不相逢啊!苏小哥,我们又见面了。”说的是口四川口音浓重的官话。
苏雁微一拱手回礼,道:“哪阵风把青城剑派高手钟天钟大侠吹到江南来了?此姑苏原是在下故里,你我相遇,也不用感到意外。”
钟天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苏小哥真是‘癞子打伞——无发(法)无天’啊!面对向家庄、上官美联合幽泉门传令江湖的幽泉旗缉拿下,硬还有雅兴在故居与佳人踏春,想之前我钟天被你一剑败了,也只是在武功上佩服你,现在却还要在为人的‘境界’上拜服了!”
苏雁道:“雅兴?是哑巴的那个‘哑兴’吧?其实我那日能速胜钟兄,只因你过于轻敌了,这是我们皆心知肚明的,你何必放在心上。”
“输便是输,赢便是赢!苏小哥的武功,我服。好自为之吧,再见!”钟天说完,一拍马,一阵风似地进城去了。
章恨笑看着钟天的背影,叹道:“此人一番话,不但当着我的面承认曾被你所败,还提醒你三大家正在追拿于你,足见其心胸之宽广、为人之磊落,真是条汉子!”苏雁心中也觉欣慰,点头道:“能遇此等对手,亦是人生快事了。”
苏雁带着章恨笑沿太湖之畔而行,已离他的故居十分之近了。他既回到了苏州,自然无论如何也要先回家看看妻子小阑是否已经归来,或者是有没有她回来过的痕迹。
看着湖畔山上开满的梨花,苏雁的心止不住的狂跳了起来,连呼吸也加重了——这片林子后,便是他那充满温馨、甜蜜的回忆的小屋了。章恨笑心细如发,当然早看出了苏雁的激动,看他紧张得像个孩子一般,心中暗暗好笑。
二人爬上山坡,与和煦的春风一块儿穿过了落花纷纷的梨树林。翻过一处小山丘,便看到了一条淙淙流淌的小溪,沿着溪流往另一面山坡走了一会儿,苏雁却突然止步,面色瞬间惨白,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不远处山头上靠近太湖的一块小平地。他仿佛老僧入定一般,身子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也没再眨一下。
章恨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