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不知为何,滚得极快,现在竟已经到了长街那头。
“不好!快将那箱子拦下!”丁书剑身体忽然一震,面色大变,人已动如脱兔般朝那口箱子追了过去。突然,砰地一声,那最后一口箱子也炸了开来,但这次却不是被人劈开的,而是它自己炸开的!箱子里还飞出了一个哈哈大笑的人,不是苏雁还能有谁?
原来苏雁受那个大盗启发,要寻样物事包裹住全身,在客栈中一番探察,他的妙计便着落在了客栈里最常见、也是数量颇多的一样物事上面——桌子!他挥掌如刀,将这一张张桌子腿尽数卸了,寻了钉子,把每四张桌面钉成一口箱子。
苏雁一口气钉了十一个箱子,外面风大雨大,客栈里的一切动静竟然全未被丁书剑他们察觉。钉好箱子后,苏雁便一个个掷了出去,凭着他绝高的轻功,在一眨眼间,连换了十个方位投掷,而他自己却躲在了第十一个箱子里,从客栈南边最角落的地方冲了出去。
果不其然,丁书剑只道苏雁声东击西,意欲引他们分身好伺机逃遁,对这些箱子并未太过重视,苏雁在箱子中竟一直滚出了燕山派飞雨暗器阵的包围圈!
苏雁一举突围,心中好不畅快,此刻破箱而出,见丁书剑冲了过来,却不再逃走,反而立定雨中,大笑道:“原来你个尖嘴猴腮的瘦材便是丁书剑!苏某从拂晓便一直在领教丁兄手段,现下却是第一次见到丁兄的真容,来来,我再领教领教几招……”苏雁一边说,双手也没停下,一抓一推,已将最初奔过来追箱子的两个汉子放倒在了地上。
那丁书剑原本以奇速追过来的,一听苏雁此言,反而猛地顿足在地,往回飞出——丁书剑可不是个喜欢硬碰硬的人。那边戴明早已连声呼喝,让众暗器手往这边来。苏雁见状,冷笑声,叫道:“既然丁兄不肯赏脸,那苏雁唯有下回领教了!再会!”“会”字出口,苏雁人已倒飞而出,眨眼间消失在了瓢泼大雨之中。
云渐开,雨渐住。
黄牛村的村口长着一片桑树,正生长茂盛,远远望去,浓绿欲滴。章恨笑竹杖芒鞋,站在桑树旁,微笑着看苏雁慢慢走了过来。
“你名叫恨笑,我看你倒也不是那么讨厌笑啊?”苏雁也在笑。章恨笑听了苏雁这话,笑得更欢了,道:“却要看对着谁了,在有的人面前我便恨死‘笑’了!”
苏雁走到章恨笑面前,抖了抖身上的雨水,道:“这么说你对我这落汤鸡还不错,竟然看着我会笑。”章恨笑伸手入怀,掏出三粒殷红的丹药递给了苏雁,道:“落汤鸡能从燕山派飞雨阵逃出来,且只受一点轻伤,我看叫‘落汤凤’更合适吧?”
苏雁径自服下了一颗药,正色道:“好,章大小姐的药我也服了,却如何为你分忧解难?苏雁话先言明,现下我须走苏州一趟,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更改的。”
章恨笑没有说话,似在思考,过了半晌才道:“你是去看尊夫人回家了没有么?”苏雁一愣,道:“哦?你也知道了?”章恨笑道:“那****在客栈里对我爹他们说那番话我都听在了耳中。苏先生爱妻情深,我可以理解,不可我也得说明,若在苏州寻不到尊夫人,那请先行为我追查杀家兄的真凶。在此同时,苏先生依然可以寻人,只要不耽误正事……”
“正事?没有什么比我找回小阑的事更大!我答应你的事自会办到,但也并没有说要立即替你去办。”苏雁忽然面色一沉,恶狠狠说道。说完,转头便走。
章恨笑怔住了,不料苏雁说翻脸便翻脸,眼看他在田间越走越远,慌忙追了上去,叫道:“苏先生,你一大男子汉,恁地小气,好,就算我说错话了,行了吧?”
苏雁却依旧没有回头,在雨水浸泡后三步一滑的泥泞小路上走得飞快,任凭章恨笑在后面叫喊。对于苏雁来说,天下事以“小阑”最大,章恨笑敢如此说,正是犯了他的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