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雁出了两次手,招数皆极其普通,姚七都未看出他武功的半分苗头。以姚七的武学修为与见识,天下间若说还有他不识得的武功,那迄今为止,当真只这“苏雁”一家了,不由啧啧称奇。
姚七都看不出苏雁的武功来历,章央年自然更无须多说了,但他此刻突然开口制止了又要硬着头皮冲上去拼命的练风、吴苦尽二人:“下去吧,唉,到底还是太浮躁了,比起你们的天地人和四位师兄,武功、气量都相差太远了,还需苦练呐。”
“幽泉九煞”最为厉害的便是“天地人和”四人,而余下的五行“金木水火土”五人要逊一筹,这练吴二人便属于五行。章央年自知他们在第三招上必败于苏雁,可能不出三日,江湖上就会有以偏概全的好事之辈风传“幽泉九煞三招败于苏雁”,此战甚至会登上《沧海志》,那幽泉门的名声大挫是不可避免了。但他现下他这轻描淡写的一番话既挽回了颜面,还点明这二人只是幽泉九煞中很一般的人物,不可谓不厉害。
练风、吴苦尽会意,忙躬身领命,连称“徒儿惭愧,谨遵师父教诲”。苏雁“嘿嘿”两声,道:“怎么?章门主有兴趣要玩两招了?”章央年沉声道:“少逞口舌之能!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请!”
章央年往前踏出两步,袖袍一挥,随意而立却已是渊渟岳峙,风范尽显。不料,苏雁往旁边凳子上一坐,摇头道:“适才章门主瞧不起在下,只让五个宝贝徒弟出手,现在我却不想陪你玩儿了……”他竟耍起了无赖。
章央年眉毛一扬,任他涵养再好、秉性再稳重,此刻也是忍无可忍了,冷笑道:“难道说你不出手老夫这仇便不报了么?出手!”袖袍挥转,人犹如一只凶猛的鹰隼般直扑苏雁。
即便是章央年出招前自恃身份,挥袖示意,这扑出之际,在场之人也无不仍觉此招没有半分征兆,那一扑仿佛如天外飞来一击,说不出的可怖、玄妙。姚七看到章央年出手,举杯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睛眨也没眨一下,行家自能识得真货!
章央年速度、招式固然妙到毫巅,可他的招数似乎早已在苏雁意料之内,待其扑到苏雁所坐的位置之时,苏雁人已如一只脱兔般用一个极其让人意想不到的古怪姿势闪跳到了房梁上,速度快得匪夷所思。但章央年一扑而空,也没有一丝停留,人又跟随苏雁直冲向了房梁,这一扑一冲,衔接得天衣无缝,使得好比一招,料敌先机之能可说不逊苏雁!
苏雁见章央年冲上来,也不再避,身子一倒,双腿夹在房梁上悬空倒挂,双掌挥出,迎头猛击章央年。章央年亦是双掌迎击。
双掌相接,章央年怒喝一声,一个跟头倒翻回了地上,甫一站定,却听头顶一声大响,木屑、瓦片纷纷落下,“哈哈……多谢章门主相送!恕不多陪了!”苏雁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他竟撞破屋顶逃了!
章央年面色铁青,一言不发,也不再去追,因为他深知已然追之不上。原来他刚才与苏雁对这一掌实已上当,苏雁佯装要与他正面较量,却在双掌相接那一刻忽撤掌力,反借他双掌浑厚的力道向上反弹,一举得逞。须知苏雁若直接跃向屋顶,必被章央年趁机出掌隔空击之,其身在半空便落了下风,苏雁此意正是借力而又借速!
说来苏雁与章央年这等高手过招竟敢使此虚招,也是胆大妄为之至,若力道掌控、预估差之毫厘,章央年这一记浑厚无比的掌力已当场取了他性命。
只闻苏雁的笑声,从屋顶向屋后树丛去了。忽然间又听屋后呼喝声大起,接着是暗器破空的声音。曹云龙大喜,知道是自己埋下的帮众正射暗器阻拦苏雁,叫道:“苏雁这厮竟飞进了咱们的埋伏圈!”他双脚在地上一蹬,往屋后奔去,便跑便大喊道:“后面兄弟们只管招呼,莫放走了贼人!前门埋伏的兄弟也快来后面支援!”章央年的五个弟子与上官娇、向家叔侄等一众人亦是面露喜色,随后跟去。
章央年却负手站在原地,眉头紧蹙,沉思着:“此人虽说未真正地正面与我对掌,但我双掌毕竟与之接触了,为何我却没感受到他半分内力,难道此人毫无内功?若真是如此,他又怎胆敢用‘借力使力’的法子借我的掌力逃脱?”
“上官小姐,你果然善解人意,知我心也,自己送上门来了……”只听苏雁得意的淫笑声从屋后传来。章央年一惊,猛然醒悟,大叫“上当”,他身子腾空而起,以迅雷之势往屋后扑去。
想苏雁何等武功,逃走之时,会让赤脚帮一众喽啰逮着机会出手阻拦他?显然是苏雁故意弄出声响,引诱上官姿等人去追,他好趁机下手,而他也恰恰算准了章央年不会一同前来。
“我韬光养晦十余年,此番头遭出手就让苏雁走脱,大仇未得报,还反让他掳去了上官姿,今后我章央年与幽泉门还有何脸面对江湖同道?”章央年心中好不恼怒,可终究明白得太晚了,他赶到时只见一众手下在地上或躺或趴,甚至是挂在树梢上,一片狼狈。
章央年木立于风雨中,瞳孔紧缩,双拳紧捏,一字字道:“传幽泉旗,全江湖追拿苏雁!”
天边已泛出了鱼肚白,晨风轻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