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我还在为自己白天干的蠢事难过,躺在了沙发上,独自面对夜空,柜机空调强劲的冷风吹得我发丝全乱,我拖过一条毛毯盖在了身上,按了按电视遥控器的按钮,电视上传来了本地新闻,是关于城市改造和地铁线路铺设方面的新闻,我就这样随便地看着,一边看一边想,城市每天都在日新月异地变化着,人们的生活、想法也不断地被更新,许多靓丽的表象下面隐藏着我们这段历史的阴暗,我,法医,也许正是其中一些阴暗面的解密者,慕容哥不是说我们就是尸体的代言者吗?张爱芳的尸块要不是被机修工老彭发现,就有可能永远埋没在阴暗里,现在那个区块高楼林立,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光明,爸爸们在十年前为张爱芳努力过一次,但是因为技术手段的原因,没能为张爱芳找到机会,现在我又一次地进入了张爱芳的剧情,第二次拉开了张爱芳案件的大幕,会不会有结果,就要看刘大他们的努力了。
我想起了我的书房里还保存着爸爸的一些日记,他的办案笔记都已经上交单位,封存在档案室,但是他的个人日记都自己保管着,我买了这套新房之后,就把他的这些日记都搬到了我的书房,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一层书架,此时我想,爸爸会不会在他的日记里提到这起案件的片言只语呢,说不到我还可以从里面找到一些灵感。
我从凹陷的沙发里爬了起来,走到了书房。我的书房差不多有十多平方米,装饰得洁白如画,进门就看见窗户边上是一张透明的玻璃书桌,桌上摆着一只半卵圆形的精美台灯,台灯旁边是尚未绽放的水仙花,两边贴墙站立的分别是七层和八层的三米宽书架,上面摆的都是我从小到现在的藏书,哪怕是一本卡通画册,我都一直还收藏着,书对于我就是玩伴,我是绝不会舍得丢弃或者当作废纸卖掉的。
爸爸的日记本我放在了左边书架的顶层,也就是第七层,每次一进入书房,我就可以看见爸爸的日记垒放在我的眼前,这些日记就像爸爸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着我,似乎他从来都陪伴在我身边,激励和警示着我。他的日记我以往从未去翻看过,本来我一直希望让这种神秘感伴随着我,体会着爸爸那种本身也是神秘的气质。
今天却不一样了,我在张爱芳案子上遇到了麻烦,这也是我和爸爸在法医工作上的第一次交集,我之前从未想过,我和爸爸在工作上还会有交集,爸爸在我的心目中永远都是那么伟岸的形象,我想象不出我竟然可以出现在他的案子里头,如果现在爸爸重新回到岗位,我都想象不出我和他之间要以怎样的姿态去互相面对,他会不会又像敷衍一个小孩子一样朝我挥挥手说:“去去去,小孩子,不要来看我们这种女孩子不合适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心底里涌起一阵温暖,爸爸的一整排日记在我面前逐渐变得模糊,我感觉到我的眼眶里有点湿润了。
走到书架前,我眨了眨眼,一颗晶莹的泪珠无声滴落,我抽出了爸爸十年前的那本日记,也就是他最后一本日记,回到了书桌边,开始翻看里面的内容。
爸爸的字迹依然是那么的隽美,日记里记录的都是他平时的所思所想,以及一些生活圈子里的琐碎家常,但是字里行间透出了爸爸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
我翻着翻着,不一会儿就翻到了最后一页,再往后就是白纸了,我看了看日期,这最后一页就是他出事前的一天,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许多事情,我细细地一行行往下看,忽然,“付明兵”三个字跳入了我的眼帘。
爸爸在日记中写道:“奇怪,好久不联系的付明兵刚刚给我打了电话,我知道他创办益民医院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平时他忙得像驴一样,我也不去打扰他,渐渐得碰面也越来越少了,没想到他今天会来电话。”
“他今天来电问我关于付明勇的事情,本来我是不会和亲朋好友聊这种工作上事情的,但是付明兵是我大学里最要好的同学,我先是表示不方便交流,但是我没办法拒绝他的一再请求,就和他讨论了一下,我说我单位里虽然很多人都认为是严博文杀妻,但是我的意见是张爱芳被分尸是有一定医学背景的人干的,所以即使付明勇前几天自杀了,我还是表示不能排除付明勇的杀人嫌疑,至于严博文,他没有医学背景,不懂解剖学,他根本不可能是杀害他妻子的凶手,如果大胆假设一下,严博文很有可能也在这同一起案件中被杀害了。”
“付明兵先是很冷静,渐渐地他开始动怒了,他坚定地说付明勇不会是凶手,说我这个老同学太不近人情,明明人家都说严博文是杀妻凶手,现在他弟弟都已经死了,干嘛还一直纠缠不清。我最后告诉他,这凶杀案人命关天,即使是付明兵本人,我也不可能放过,何况是他弟弟,付明兵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丝毫没有法律底线,真是枉为同学了。”
“我们的讨论陷入了僵局,我自己的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即使他要割断同学之情,我也在所不惜了,我不可能在法医这个职业上背叛自己。”
“没想到,付明兵最后给我撂下了一句话:老同学,你的分析判断也许真的是很准确,可是你要是误了别人,别人也不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