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司马曜亲自拟旨擢升桃戈为婕妤,只是新贵已不是萧氏,而是张氏,外人也自当称呼她为“张婕妤”。
而后又赐她居于未央宫前殿,派了六个宫娥六个内监过去。
未央宫乃是西宫,能住在未央宫已是莫大的恩泽,何况又是未央宫前殿,如此可见,司马曜对张婕妤那副皮囊,可谓是喜爱得很。
桃戈去往长寿殿给李太妃请安,进殿跨过门槛那一瞬,只听闻李太妃极是惊诧的言道:“借尸还魂?”言语间分明满是不可思议。
话音落下,她已进殿,众人见她至此,适才一片唏嘘议论当即停止,殿中静得出奇,众人望着桃戈,皆是怔怔木然的样子。
连李太妃亦是有些讶异。
桃戈唇边一丝浅浅笑意分明,她自然知道,她们所有人都在议论她。
她从容走至正殿正中央,抬眸望向李太妃,对她微微福身,柔声行礼,言道:“臣妾给太妃请安。”
她这般细声细语,娇媚柔情,委实不像桃戈,众人都看在眼里。
李太妃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冷冰冰的说道:“免礼。”
桃戈直起身,又转向右手边,面向陈淑媛,继续福身道:“见过几位姐姐。”
陈淑媛见她如此,目中闪过一丝不屑,桃戈继而抬眸从虞容华扫到魏充华,又从魏充华扫到席平,虞容华与她相视一眼,目中带着一丝浅显的笑意,魏充华端着茶盅正微微垂眸喝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而席平,则是漫不经心的瞧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桃戈直起身,继而又反身直接面向子霁。
子霁如今坐的,可是她当初的位置!
子霁与她相视,微微皱着眉,目中满是不可置信,桃戈故意朝她福身,对她露出一丝温顺的笑意,道:“见过唐姐姐。”
子霁心中一顿,连忙起身将她扶起来,道:“张婕妤,这可万万使不得,你是婕妤,而我不过是个美人,你岂可对我卑躬屈膝。”
桃戈并不接她的话,子霁扶着她的手臂,她便顺势抓住她的两只手,却察觉她两只手心里头都是冷汗,便故作善解人意,道:“这大寒天的,姐姐手心里头怎么都是汗,还是冷汗,该不是……让我借尸还魂之事给吓着了?”她说罢,似取笑一般。
子霁一时慌张,不知所措,桃戈继而又笑道:“听闻姐姐备受陛下宠爱,若是因我吓坏了身子,那我可就不好同陛下交代了。”
子霁避而不谈,单是讪笑一声,而后道:“婕妤的手依旧冰凉。”
桃戈不着痕迹的收回手,淡淡一笑,“依旧?我浑身上下都是凉的,像个死人一般,估摸着,是因这副皮囊乃是一具尸骨。”
子霁道:“萧美人身患体寒之症,生来便畏寒,她的身子一向是凉的。”
“原来如此,”桃戈微微颔首,故作似懂非懂,却偏偏又道:“唐姐姐对她倒挺是了解。”
子霁听言一阵心寒,望着她那双依旧清澈如水的眸子,她眼角眉梢虽略含笑意,可那双眸子尽似寒潭,委实深不可测,不似桃戈那般,让人一看便知她在想什么。
她不是桃戈,她真的不是桃戈……
她略黯然,神思恍惚之间后退一步踉跄的坐下,而后回过神来,却见桃戈依旧站在自己跟前,便道:“婕妤何故站着?”
正当众人满心狐疑桃戈至此为何单单与子霁一人客套之时,桃戈却冲子霁一笑,道:“我位列九嫔,又居西宫,理当坐在陆修仪右手边,只是姐姐抢了我的位子,叫我实在不知该坐哪里,”原来是子霁抢了她的位子,怪不得与她客套。
她言语间一个“抢”字,分明另有深意,子霁却并未听出来,只是连忙站起身,走到再右边那张凳子前站着,而那张凳子,也是她三年前坐的位置,那个时候,桃戈尚未被禁足在合欢殿。
桃戈见她已让开,却是故意对她露出一丝媚笑,道:“多谢唐姐姐谦让。”
说罢,便坐下了,只是坐下那一瞬间,心中感慨良多,三年了,兜兜转转三年过去,她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还是这个位子。
子霁待她坐下,方才坐下去。
这时魏充华冷嘲道:“到底是新贵,惺惺作态,假模假样。”
桃戈面色并无起伏,依旧略带笑意,道:“大家都是姐妹,姐妹之间互相帮扶互相谦让乃是理所应当,怎么到魏姐姐嘴里头,就成惺惺作态假模假样了。”
魏充华冷笑出声,道:“果真是要上天了,请安来迟不说,还胆敢顶撞我。”
桃戈不以为意,思忖着这魏充华算个什么东西,是以并不接她的话,当即站起身,走至大殿正中央,面向李太妃,福身略显委屈的说道:“太妃,臣妾请安来迟当真是有缘故的,只因昨夜侍奉陛下,到了后半夜才安然歇下,是以起得迟了些,加之今日一早,陛下又要臣妾移居未央前殿,臣妾因而耽搁了片刻,却不想请安来迟,竟叫魏姐姐心生不快,”她说至此,转头看了魏充华一眼,目中尽是委屈,而后又回首面向李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