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敏慧今日凌晨已下葬,到了午后,王府仍一片素色,府里上上下下所有家奴仍身着素缟,连司马道子也是一身素衣,没有他的命令,众人都不敢将素缟换下,更不敢将灵堂撤了。し
司马道子回来后便去了东苑,遣散了所有下人,进了里屋去,一个人坐在软榻上,滴水不进,茶饭不思,就那样坐在软榻上沉思。
他总觉得,王敏慧似乎还在,想着想着,便能看到王敏慧坐在软榻顶头煮茶,时不时冲他笑。
忽有一人走进来,司马道子抬眼朝他看去,那人也望着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妍蚩来了。”
这人生得肥头大耳,满面油光,他便是王敏慧堂兄,一直以来都依附于司马道子权势的王国宝。
司马道子闻言,不禁皱了皱眉,随后便站起身,朝外头走去,直奔书房。
彼时在离思院的东屋,桃戈回来后便坐在里屋的地上,倚着里屋的门,就那样抱膝坐在地上沉思,一如司马道子在东苑那样,一动也不动。
春儿站在一旁看着她,唤道:“姑娘,地上凉,咱们还是站起来的好。”
桃戈听言,忽然仰起头望向她,道:“春儿,我想离开王府。”
春儿微微一愣,顿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问道:“姑娘方才说什么”
“我说,我要离开王府。”
方才只是想,如今便是肯定了。
春儿怔怔,她也知桃戈这几日心里头必定不好过,可要说决意离开王府,她倒是从不曾想过的。
“姑娘若是离开王府,能去哪里”她自知萧家不认桃戈,亦知桃戈与妙音坊的桓子野老死不相往来,而今若是离开王府,不知她还能去哪儿。
桃戈既是有此心思,自然早有打算,不假思索道:“去弘农华阴杨家,投奔我外祖母和舅舅。”
春儿顿了顿,这下更不知到底该不该劝桃戈留下,毕竟她离开王府,还能去弘农杨氏投奔外亲。
桃戈继续说道:“母亲未出嫁之时在杨家,便颇受外祖母与几个舅舅宠爱,我幼时跟随母亲去杨家省亲时,外祖母与几个舅舅待我也极好,我如今去投奔他们,他们必定会收留我的。”
春儿撇着嘴,她自然是盼着桃戈能留下的。
桃戈说罢顿了顿,又道:“即便不收留我,那天大地大,也总归有一处是我的安身之所,总之,只要能离开王府这个是非之地,那便是极好。”
春儿低垂着眼帘,看来分明极是黯然,她看着桃戈,低声嗫喏道:“姑娘若是离开王府,那婢子怎么办……”
桃戈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却假装不知,笑道:“你如今也到了出嫁的年纪,我可替你赎身,再为你置办些嫁妆,到时你离开王府,便寻一个好人家嫁了吧。”
春儿摇了摇头,道:“姑娘,若是你去弘农,可否带上婢子,婢子这一路上也好伺候你。”
桃戈站起身看着她,认真说道:“春儿,我并非明主,你何必跟着我。”
她说罢,便转身出去,朝书房走去。
春儿依旧站在原处,低头不语,暗自神伤。
桃戈走去书房的这一路,内心也颇是起伏,她委实不知到底该怎么同司马道子说,亦不知该如何开口,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自王敏慧死后,这七日之间,她虽见过他,却从来都只是匆匆擦肩,更不曾与他开口说过一句话。
走至书房门外,她抬手正要叩门,却闻书房里头有人提及她的名字,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的是“王爷,桃戈骑龙抱凤而生,乃是天子克星,若将她送给陛下,他日她必会将陛下克死,到时这皇位,王爷是唾手可得,何需再与苻坚瓜分天下。”
桃戈微微一怔,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未听司马道子回话,只听原先言语的那女人继续说道:“王爷,您可不能再拖延了,如今正是最好的时机,想想您当初是为了什么才花重金将她收入王府的,您费尽心思,岂能作废了!”
桃戈顿时僵住,缓缓收回手,竟是一个踉跄,彼时正巧春儿也正朝她走来,见她如此,连忙将她扶住,唤道:“姑娘。”
话音方落,便听闻书房内那女人呵斥一声“谁”,紧接着书房的门被打开,只见一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接近桃戈,桃戈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这黑影掐住脖子。
这时桃戈方才能看清这女人的模样,委实是怖人得很,加之一身黑衣,眼神凌厉凶煞,更显得渗人。
桃戈被掐住脖子,整个人瞬间被提起来,春儿见势,也不顾死活,当即冲上去试图要推开此人,这时司马道子也走了出来,见是桃戈,想起她必定听到了妍蚩与他说的那番话,心里头颇是忐忑。
他忙沉声唤道:“妍蚩!”
妍蚩听唤回首看了司马道子一眼,这才松手,桃戈捂着嗓子眼止不住的咳嗽,春儿急忙扶住她,司马道子也正要将她扶住,岂知方才碰到她,便被她一把推开,她斥道:“走开!”
司马道子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