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桃戈这便回隔壁屋歇息,半夜里头起夜,端着烛台回屋走在长廊里时,忽听闻楼下有人嘀嘀咕咕道:“诶,你听说了没,这家客栈前些日子死过人,这几日还闹鬼哪!”
桃戈无意听闻此言,顿时怔住,另一人追问道:“当真有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一点,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真是假啊。”
“当然是真的,死的那个人是会稽来的,听说是个庶族出身的小姐,不知为什么就上吊自杀了,你可是没看见她死的那个样子啊,那舌头都伸出来老长,诶哟那给人吓得,我这会儿想想这还渗人呢。”
桃戈本不想听,可偏偏这耳朵又堵不上,大晚上听到这些话,头皮直发麻。
另一人又追问:“那这客栈也够晦气的,都闹鬼了,这怎么还开着哪,你瞧这不害人嘛这!”
“可不是,就楼上顶东头那屋,今儿还住进去一姑娘,”这人说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姑娘也是一倒霉孩子,偏偏住进死人那屋了。”
此二人应当是北方人,说的话,桃戈也听懂了,只是听到闹鬼的是长廊最东头那间屋子,她当即懵了。
最东头,可不就是她住的那间……
彼时她正巧走至司马道子屋门外,想起她那间屋子闹鬼,她这双腿便不听使唤,僵硬得走不动路。
就想着一个转身敲司马道子的房门,可她想想还是算了。
她便告诉自己,鬼神之说,皆是无稽之谈。
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进自己的屋了。
待关上了门,她便端着烛台僵硬的朝床边走去,岂知走了几步,手里这蜡烛陡然被风吹灭了。
她这下可是彻底僵住了,转着眼珠子窥视左右,门窗分明都关得紧紧的,哪儿来的风啊……
难道真的闹鬼……
她不敢转身,亦不敢朝旁边看,索性闭上眼睛,紧紧凝着眉心,在心里头暗暗的祈求,请鬼神莫要缠上她。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吱呀”声,那是开门关门的声音,桃戈霎时间惊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咬着下唇紧紧皱着眉。
身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看来这只鬼还穿着木屐。
不对呀,不是说鬼从来不用脚走路,一向都是飘着的么……
顾不得那么多了。
脚步声愈发近了,耳边也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她感觉到,这只鬼如今久站在她身侧。
“知道你害怕,我便过来同你一起睡。”
桃戈微微一愣,这是姐夫的声音。
她知道了,进来的不是鬼,而是姐夫。
她当即睁开眼转身朝后看去,果真见司马道子站在她身后。
“姐夫……”她嗫喏着唤,眼角竟流出眼泪来,许是心里头的恐慌与委屈终于找到人倾诉了,便一头扎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哭道:“吓死我了……”
司马道子松开她,她泪眼望着他,他便抬手为她抹了眼泪,笑道:“所以我过来同你一起睡。”
桃戈望着他,皱了皱眉,见他笑成这般模样,她怎么愈发觉得他这是在占她的便宜……
正思忖着,司马道子忽然将她打横抱起,轻轻的放在床榻上,而后自己亦是一声不吭的躺上去。
桃戈见他这般,本能的将整个身子往里头挪了挪,司马道子平躺着,边侧首朝里头看去,望着她露出一笑,道:“我不碰你,真的,你睡吧。”
这话他若不说倒还好,一说出来,桃戈便愈发觉得他对她另有所图,于是也侧首望着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也不碰你,你放心睡吧。”
司马道子微微一愣,瞠目望着她,她也如此看着他,道:“我说的是真的,你不信?那我睡了。”
说罢,她便回首闭目睡了,司马道子这时也回首,闭上眼歇息。
没过多久,桃戈右眼睁开一条缝来,瞧瞧侧首看向司马道子,只见他已熟睡,便轻手轻脚的翻了个身,面朝他躺着。
她睁着眼凝着他,不久,司马道子左眼亦是暗暗睁开一条缝,桃戈见他这般,赶紧闭上眼装作熟睡。
司马道子以为她已睡着,便也朝里头翻了个身面向她入睡。
桃戈闭着眼,自然也感觉到他面朝着她,更感觉到一股暖流扑面而来,那是他均匀的气息。
她如今心里头乱得很,自然睡不着,过了会儿又睁开眼,只见司马道子双目紧闭,分明已睡着了,她便静静的看着他熟睡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渐渐睡去。
良久之后,司马道子亦是睁开眼望着她,见她已熟睡,便轻轻的抬起右臂,将她揽在怀里,这才安安心心的闭上眼。
翌日清晨,司马道子首先醒来,睁眼见桃戈睡得还香,不好吵醒,他便又闭上眼,一动也不敢动。
桃戈这时正巧也已醒了,睁眼方知自己这一夜都被他抱着,是以本能的蜷缩起来往后挪着身子,想要离开他怀里。
她动作轻慢,岂知膝盖无意抵碰到一个硬/物,她略微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