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桃戈便要回北苑去,司马道子忽然取了套男儿装束给她,要她明日一早便换上,方便与他一同去山阴赴兰亭会。
桃戈照做了,翌日清早起身便换上了这身衣服,打扮成公子的模样,站在铜镜前前后左右照了许久。
春儿在一旁看着,笑道:“姑娘,这衣服穿着大小正合适,王爷可是特地请人裁制的。”
桃戈听言微微一愣,问道:“这衣服不是他小时候穿的?”
“当然不是,”春儿道:“这衣服的料子是巴蜀之地新制的,头一批就给王爷送来了,岂会是王爷小时候的衣服。”
桃戈听至此略显狐疑,道:“春儿,有件事,你说怪不怪,这衣服既然是姐夫特地请人裁制的,那那些裁缝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衣服。”
她说着,目光一直在春儿脸上,更是始终细细观察她的神情以及眼色,春儿被她看得发慌,只得坦白,说道:“王爷前些日子吩咐茹管家从婢子这儿取走姑娘几件衣服,说是要量量大小,一时候便送回来,还要婢子别告诉姑娘。”
听闻此言,桃戈才算是明白了,她点头,好啊,司马道子竟蒙她,还说是这几日才收到兰亭会的请柬,她看他分明是早有预谋!
桃戈回首,继续打量着镜中的人儿,忽然问道:“春儿,你看我这样打扮,到底好不好看?”
春儿止不住的颔首,道:“自然是好看的,姑娘穿什么都好看。”
桃戈思忖了一番,道:“听闻卫玠生得貌美,每出行必定要使得万人空巷争相目睹他的风采,我这样,同他相比如何?”
春儿撇撇嘴,道:“卫玠都是一堆黄土了,婢子没见过他。”
桃戈想了想,这倒也是,卫玠早已入土为安,连她都不曾有幸目睹他的风采。
春儿忽而又道:“要说整个建康城,模样生得最好看的,妙音坊的桓子野当之无愧,姑娘倒是可与他一较高下。”
她说得一本正经,好像桃戈打扮成这样,真的是要出去与人比美的一般。
桃戈听言,脸色当即暗了一分,春儿说罢才察觉自己失言,昨个桃戈与子霁争执时说了什么,她都听到了,是以,她也知道桃戈必定有些避讳“桓子野”这三字。
春儿自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叫桃戈不高兴了,又不自觉的撇了撇嘴,桃戈却一笑而过,又笑着问道:“我才不同他比,我只和姐夫比。”
说着,她继而又问:“我同姐夫,哪个更好看?”
春儿不假思索,只是转了转眼珠子,当即开口,正要回话,桃戈却抢先道:“你想好了再说。”
春儿顿了顿,终于有了点眼头见识,回道:“当然是姑娘好看。”
“那是自然,”桃戈满意的笑道:“去年我穿他小时候的衣服,叫他看见,连他自己都自愧不如。”
春儿听言满面笑意,桃戈又道:“你说,我要是这样出去,会不会把那些小姑娘都给迷住,到时她们吵着闹着要嫁给我可怎么好。”
春儿终于忍不住嗤笑一声,桃戈皱了皱眉,看向她,玩笑的训斥她道:“笑!笑什么笑!不准笑!再笑就割舌头!”
桃戈这总归是玩笑话,春儿虽没有当真,却也止住了笑声,反而低声嗫喏道:“姑娘此去山阴,必定要好些日子,婢子又得一个人了,多冷清。”
春儿说这话,分明是想随她一同前去的,可桃戈看了看自己这身打扮,想来司马道子原本便不方便带她过去,而今他打扮成这样,才勉强可以同去,又怎么好再带上一个春儿。
她佯装作不以为然,道:“我去过便回了,无需多久,你若真的怕冷清,不妨先回东苑,待在王妃身边伺候着,再不行,”桃戈说至此,顿了顿,又抬手朝右指了指,继而道:“隔壁那位也能同你说说话。”
言外之意,是要她好好伺候子霁。
春儿原是东苑的人,是由王敏慧亲自拨给北苑,专门过来伺候桃戈的。
春儿听着,又撇了撇嘴,她分明是不大情愿的,桃戈怕她多言,说完了话,赶紧走出去。
到了离思院,只见书房的门大敞着,桃戈便直接进了去,进了里屋便见茹千秋弓着身子背对着她站在软榻前叠着衣服,应当是在收拾行李的,而司马道子,正站在书案前,手里头捧着一封请柬,看样子,这应当就是兰亭会的请柬了。
她一声不响的走过去夺了这请柬,司马道子被她一惊,却也迅速反应过来,道:“来啦。”
桃戈并未应他,只是看着这封请柬,果然是兰亭会的请柬,主办之人乃是陈郡谢氏,谢安;琅琊王氏,王凝之谢道韫夫妇;以及谯郡桓氏,桓子野;吴郡顾氏,顾恺之。
而这封请柬所注日期,乃是正月癸卯日,分明是一个多月以前的。
桃戈抬眼看向他,意味深长的说道:“姐夫要我随你同去兰亭会,想必是早有预谋吧。”
司马道子从容掩饰,回道:“我前天才收到。”
桃戈将请柬还给他,他道:“素素,你如今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