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戈一大清早便被丫鬟唤去西苑与萧氏一同用膳。
她已上桌,伸手拿起筷子这便要夹起点心,左手也跟着担在桌子上,萧氏无意瞧见她左手腕上戴着的那只镯子,便是微愣。
彼时桃戈已将点心送入口中,吃得正欢,萧氏却陡然抓住她的左手,叫她一惊,险些噎着。
萧氏望着那只镯子,道:“这镯子是陶家的传家之物,你怎会戴着。”
桃戈顺了口气,无暇说话,萧氏又问道:“素素,你同陶渊明见过?”
总算是咽下去了,桃戈悠悠然收回手,这才不紧不慢的回道:“嗯。”
萧氏僵住,追问道:“他可曾将你认出来?”
桃戈摇了摇头,道:“阿姊放心。他那个榆木脑袋,我一向清楚,即便我告诉他我是萧素,想必他也不信。”
她一脸自信,萧氏见了,便也自然而然的放心了些。
萧氏道:“素素,你也莫小瞧了那个陶渊明,他可是个难缠鬼,你日后莫再与他碰面了,免得叫他认出来,到时他又得拿你们二人的婚约来纠缠你。”
桃戈听着,莫名有些心寒,想当年陶家尚未家道中落时,她与陶渊明在她们眼中可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可如今陶家成了寒门庶族,到阿姊眼里,便成了陶渊明处心积虑高攀萧家。
门第之见已在阿姊心里扎根发芽,根深蒂固!
庶族不得与士族通婚,这是什么破规矩!
萧氏忽的又抓住桃戈的手,这回却是硬生生的取下那只玉镯,扭头便举起来,分明是要将这玉镯摔下地。
桃戈见势,自然大惊,连忙起身扑过去摁住萧氏的手臂,口中亦同时唤:“阿姊!”
萧氏一不留神,桃戈已夺过那只玉镯,萧氏顿时起疑,素素自小与陶渊明青梅竹马,感情极深,虽有几年未见,恐怕也是余情未了,“素素,你这是作甚!”
“阿姊为何非要毁了这只玉镯!”
萧氏竟云淡风轻的说道:“这只玉镯是陶家的东西,你又不是陶家的人,何必如此护着。”
桃戈有那一瞬的怔忡,“阿姊所言,我自然明白,可我就是稀罕这玉镯。”
“又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这等货色,王府里随随便便取一件玉器都比这好上千倍万倍,”说罢,萧氏又伸手欲夺过那玉镯,桃戈死死拽着,终于忍不下去,斥道:“阿姊,你干什么呀!”
萧氏收回手,亦是气不打一处来,驳道:“素素,你老实告诉阿姊,你对陶渊明,是不是余情未了!”
“你瞎说什么!我同他不过是旧识罢了!”
说罢,桃戈扭头便要走,岂知才转身,便见司马道子面无表情的进来,不知为何,她本要走,谁料这两脚不听使唤,竟又折回身坐下了。
她便那起筷子自顾自的埋头吃饭。
萧氏见司马道子过来,也是一愣,司马道子每日需早朝,因此,早膳从来都是在书房解决。
屋中气氛凝重,司马道子落座,萧氏也兀自埋头吃饭,并不言语。
司马道子不问萧氏怎么了,却是问萧氏:“素素怎么了?”
萧氏正在气头上,并未在意旁的,只是说道:“素素同陶生自小青梅竹马,娘胎里便与他定下婚约,四年前素素离开萧家,主母同他说素素已死,婚约作罢。岂知陶生却不罢休,每见了妾身都缠着妾身叫姊姊,更甚者,他竟还擅自为素素立了牌位,供在他陶家的祠堂里。”
司马道子听闻桃戈与陶渊明自小便定有婚约,便皱了皱眉。
萧氏继而道:“如今他得知素素还活着,便又起了歹心,竟将他陶家祖传的玉镯硬塞给素素,每见了妾身与素素便提起亲事,王爷也知道,陶生家徒四壁,穷得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妾身又岂可将素素交给他……”
陶渊明虽无家财万贯,却也并非家徒四壁,他是什么样的品行,司马道子倒也清楚,萧氏如此,委实是无中生有,他只当听听,并不说什么。
岂料桃戈拍案而起,“你说够了没有!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想高攀萧家!”
司马道子站起身,淡淡道:“本王吃饱了。”
说罢便悠哉悠哉的离开。
桃戈也冷下脸,面无表情道:“阿姊糊涂,我四年前便已不是萧家人。”
萧氏怔住,当即心软下来,怔怔的唤道:“素素……”
桃戈不语,萧氏急忙又道:“素素,阿姊不是有意如此凶你,阿姊都是为你好,你是阿姊的命,阿姊不希望你日后嫁到陶家受苦,素素……”
“阿姊误会了,”桃戈坐下,淡淡道:“我并未想过嫁到陶家,我只是不想看着阿姊毁掉这只玉镯。”
萧氏微愣,桃戈又道:“不过知道阿姊对陶渊明是如此看法,也有些惊骇。”
听罢萧氏脸红不已。
萧氏讪笑,道:“素素,如今你我姊妹已相认,你便依旧是萧家的人,早些认祖归宗吧,”萧氏顿了顿,道:“我已想好了,请六叔公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