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吸了一口气，还未等白发老者说话，便是大手一扬，“不用再多说，老夫意已决！”
……
深秋时分，夜色冷冽。
入夜的宿县，本就显得安静，时值寒秋，更添三分孤清寂寥之意。
街道上已经看不到行人，只有冰冷的月色行走在街巷之间。秦心便是这些月色的影子，它们在明，自己在暗。
从小便在宿县长大，他对于宿县的每一寸地方都无比熟悉。他行走在月色之外，黑暗之中，恍若与黑暗融为一体，穿街过巷，不消片刻，便从宿县东头，穿行至北边。
在他眼前，是一座红砖白底的巨大阁楼。
阁楼上有巨大匾额，上书“周宅”二字。
“好久不见了…嘿嘿…”秦心心中一道，微微一笑，顺着高耸的院墙，一翻而入。
一炷香功夫，他便穿着一身宽大崭新的黑色加厚棉衣，腰间别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从周宅院墙内一跃而出。出了院墙，他大摇大摆地走在街道上，任凭月光照在自己的身上，丝毫不觉得寒冷。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半个小时后的王宅与一个小时后的张宅。
从张宅里出来，他的腰间已经再多出两个袋子，只是他嘴角有些不太满意的瘪了瘪，嘟囔道，“纳灵袋里面的空间位置太小了，若是能再大些，将三大家族藏宝库里所有的金银珠宝，兵器灵玉全部搬空就好了。啧，可惜了周家那口有灵性的宝鼎，哎呀，王家宝库里的八箱玉石实在是装不下了…”
他一边可惜可叹，一边没有丝毫耽搁地快步奔向宿县西方的西郊荒园。与三大家族所在的三个方位不同，这里是宿县最贫穷，最潦倒的区域。
这里面居住的人，要么是苦力，要么乞丐，要么是妇孺老人，要么便是残废，要么便是死人。
但这里的每一个人，之所以会流落到这恶鬼窟一般的地方，都是因为得罪了三大家族，或者是被无意扔在这里，或者便是故意被扔在这里。
饿死？病死？冻死？老死？
三大家族只管扔，不管死活，更不管死法。
“王老头丑时也死了，从子时到丑时，短短两三个时辰，西郊荒园里就死了三位老人，或是病死，或是被冻死…”
秦心驻足在西郊荒园的一片废墟中，拨开破旧不堪，恶臭难闻的丝缕状的棉絮，面容麻木地缓声而道。
他沉重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酸腐的气息并不那么浓烈了，至少，没有白天那么刺鼻。
天空中，月色隐退，黑云汇聚，像是西郊荒园随处可见的破烂黝黑腐臭的棉絮。
一片指甲盖大小的冰晶，夹杂着淡淡的水汽，落在秦心的后颈，一股森然的寒意，至脚底猛地蹿上头顶，而后再倒灌而下，涌入心房。
“下雪了…”秦心缓缓抬头并摇头，用着乞求的神色望着天。
身旁不知何时走来一稚童，面容黝黑，身材瘦弱。稚童跪在废墟王老头尸体前，用着含糊的话喊道，“爷爷，下雪了，起来…看雪…”
稚童不知道王老头死了，如果他知道，或许也会如现在这般，天真的希望他没死。
秦心缓缓蹲下身来，面庞在强抑之下也是忍不住狠狠抽动了数下。他望着稚童在黑暗中更显纯净，无比明亮的双眸，觉得双目发酸，下意识抬头望天。
只是天上的雨夹雪越来越大，越来越密，落在他眼瞳里，眼睑上，混着并不太冰凉的眼泪，一并顺着脸庞滚落在地，在黑暗中摔成朵朵水花。
“可是，我能走么？”秦心狠狠的抿着嘴唇，深入脏腑的黑暗与疼痛，令得他快要止不住咆哮狂吼起来，“可是，我留下又做得了什么？”
冰冷刺骨的雨夹雪落在地上，落在臭水沟中，快速融化成极寒的水汽，氤氲徘徊在这废弃死亡的荒原中。秦心呼吸着这里的空气，鼻腔里传来的腐臭味道越来越淡，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冰冷的寒气与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