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不知为何说着夏淑静却突然扯到这个叫卫冬的又扯到她的婚事,景帝仪道,“我随口说的而已。你我虽然是主仆,但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下人,你的婚事我不会干预。”
白雪不爱笑,所以笑起来时也就不甚自然,略显含蓄却满怀感激,“谢谢夫人。”大户人家的奴仆签下卖身契的一刻,生死婚嫁都由不得自己了,可她知道景帝仪从没用那一纸契约约束过她和阳春,她们是自由的,可以为自己做主。
景帝仪背着手道,“你这一笑真是难得,若是阳春她们见了,一定吓掉下巴。要不你回去当着她们的面再笑一笑,我突然想看看阳春的傻样。”
“夫人想看阳春的傻样还不容易么,不必我笑,一日里她总会犯几回傻。”
景帝仪哈哈笑道,“这话被她听到她可要难过了。”
看守的人按着景帝仪的命令把夏淑静关上一日一夜后,才把她从箱子里放出来,蒙上眼口中塞上布,没把她送回陆府而是扔到了夏淑静的娘家夏府的门口。
夏淑静失踪后,陆府和夏府都有派出人找寻,因不知绑匪目的,担心若只是求财,动静太大惊动了官府反而危及夏淑静性命,且有损妇道人家清誉,便是悄悄的寻。
一直到夏府的人发现了夏淑静。
夏淑静那时已经吓得三魂不见七魄,缓了许久才缓回些许神志,便把发生的事与她父亲夏尚书说了,哭喊着要她父亲给她做主,夏家便一状告到了衙门。
涉事的都是朝中重臣的家眷,凤府陆府得罪谁都没好果子吃,府尹原本不想管,尤其景帝仪还是皇亲,可夏尚书搬出皇帝要挟,扬言若不公事公办将景帝仪治罪,便要告到皇帝那,参府尹包庇的罪名。
府尹没办法,只能让衙役去凤府把景帝仪请来。
一个时辰后,景帝仪便在凤靡初的陪同下到了衙门。
府尹手里抓着惊堂木,若依着律法,堂下犯人是得跪的,可偏偏在场的不论哪一个身份都比他贵重,一时倒不知这惊堂木该敲不该敲了。
景帝仪道,“大人唤我不知是为何事?”
府尹刚想开口,夏淑静的哭嚷声便盖了过来,“景帝仪,你杀了胡氏,竟把我和她的尸首关在一处。”夏淑静想到胡氏的死状,想到自己被关在箱里,明明漆黑一片,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觉得胡氏死不瞑目的瞪着她,她便浑身发抖。
“什么杀了胡氏,什么把她尸首关一处,府尹大人派来传唤的衙役说的不清不楚,怎么到了衙门我听的更糊涂了。”景帝仪看向凤靡初,“凤哥哥,你听懂了么?”
凤靡初问府尹,“胡氏死了?”
府尹不知该怎么答,他也不知崔府的小妾是死是活,活,没见人,死,也没见尸,反正是夏淑静说人死了,“下官……下官其实也不是很确定,陆夫人说胡氏是死了。”
凤靡初又问,“尸首呢?”
“陆夫人说尸首放在一个木箱里。”
“木箱放在何处?”
府尹答,“下官不知。”这问题他也问过夏淑静,夏淑静只说是在一间堆满酒坛的屋子里,可在帝都这样的屋子不知有多少,先不说那些酒馆饭馆客栈,富贵人家也多爱在府里设地窖酒库什么的储存美酒,这根本无从可找。
白雪道,“大人,我家夫人有了身孕,她身子纤弱不可久站。”
府尹闻言,赶紧让衙役搬来椅子,让凤靡初和景帝仪坐下。
夏尚书不满道,“我是原告,她是被告,她身负命案,戴罪之身,你不让她下跪,反倒让她坐,这是什么道理!”
府尹抹了抹额角豆大的汗珠,这天都渐凉了,可他小小芝麻绿豆的官夹在两个大臣中间硬是左右为难的逼得紧张出了一头的汗,“这……”
景帝仪坐下道,“凤哥哥和府尹方才的对话我是听明白了,我也不知我是哪里得罪了陆夫人,说我杀人,说我藏尸,一面之词就说我是戴罪之身,这样的断案是不是草率了些?”
府尹结巴了,“下官……”换作平时,这样无凭无据状纸都没有一张的案子是不受理的,他自己也觉得草率。
白雪道,“我家大人和夫人和善不愿以身份压人,来衙门不过是协助府尹办案,为何不能坐?夫人是连当今圣上都免了她跪拜的礼数的,见天子不必跪,来衙门却要跪,这……”
府尹只觉得屁股下的椅子有些烫,景帝仪丫鬟的话他是听懂了的,见皇帝太后都不跪,若是跪了他,岂不是说他比皇帝太后还大,这等惹人非议的事他可不敢,府尹又叫搬来两张椅子,想让夏尚书与夏淑静也坐,这样两边都不开罪。
夏尚书道,“衙门是什么地方,竟容一个下人在这大放厥词。”
景帝仪道,“我的丫鬟不过是帮我说了两句公道话而已,怎么能叫大放厥词呢,我确实是久站不得,我也确实无辜,陆夫人是夏大人的女儿,骨肉情亲你帮她理所当然,可是也要分是非黑白吧。”
夏尚书横眉竖目,“凤夫人是说我帮着女儿诬陷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