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所在的菁华湖，位于虹城市区的东北角，与城郊的天池山遥遥相对。
这次到白家取药似乎是莫问临时起意，两人自然也是徒步往返。
不知走了多久，经过繁华的城区后，天池山越近的车辆行人也逐渐减少，直到再无一人。
“咦，天怎么黑了？”
周庭心结未解，见师傅一言不发，他也闷头赶路。等他发现不对劲时，周围环境已经大变，身边的莫问也消失不见了。
“究竟是何方神圣，连师傅都中了招……”
这是一条林间小道，弯弯曲曲的路径上铺满了树木的阴影，所以才会让人产生天色变暗的错觉。
光影斑驳的小径上，周庭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是走、是留。
“难道是鬼打墙？”
周庭这样想着，还没走几步，就注意到路边的枝叶间，突兀地探出了一角飞檐。
既然暂时找不到出路，周庭决定还是过去看看，或许能找到其他办法离开这座迷阵。
这是一座破败的凉亭，匾额之类的标识早已遗落，只留下了色彩凋零的青瓦与红柱。
但亭子里没有常见的矮桌、短凳，反而伫立着一块黑色的残碑。
不到一米高度的石碑歪歪斜斜地支在亭中，东缺一角、西落一块，碑体碎片也散落在四周的荒草间。
碑面漆黑一片，再加上石碑残缺不全，也没看到上面有字迹、图案之类的东西。
没等周庭细看，身后忽然有脚步声传来。当他回过头，却发现刚才离开的莫问又重新出现了。
“看来师傅已经勘破阵法，也不知道是谁班门弄斧……”
然而，与周庭的想法截然相反，对世事从容淡漠的师傅已经变了脸色，情绪难得地波动起来，眼里也是惊疑不定的神情。
这次，周庭完全没注意到，他们所在的场景又一次变得诡异起来……
……
原来，莫问回过神时，身旁的周庭已经变成了一个裹着黑袍的怪人。
来人全身上下笼罩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面容，只从双眼透射出猩红的光芒。
莫问大惊之下，手指翻动，开始掐诀施法。
谁知，黑袍人竟早有防备，发出桀桀怪笑的同时，整个身子横飘进了路边的树林，在阴郁的林间忽隐忽现。
莫问自是不肯罢休，紧追了上去，可他刚迈入阴影，一个黑色的漩涡已经迎了上来。
黑雾缭绕间，隐约有无数星辰在漩涡深处浮沉不定，就连莫问也不禁感到头晕眼花。
待他再次睁眼时，却出现在一座熟悉的庭院，正是“庭院深深深几许，楼高不见章台路！”
“这是……”
似是为了验证心中所想，莫问看着在夜里发出微弱火光的窗户，小心翼翼地贴了过去。
“楠师哥，我们真要这样做？她不是周天宗那位大师兄的禁脔吗，你就不怕……”
“当然！邪魔外道，就这样杀了她岂不是可惜。而且，你也知道鼎炉难求，到时我们好好调教一番，就可将她供大家调和阴阳……再说了，我们也能了解为何大师兄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不惜堕落……”
“也是，这样还能对妖族的下作手段有所提防。楠师哥，你这计划真是高明，实在是妙……”
难以释怀的对话，犹如耳边炸响的惊雷，莫问终于知道此刻所在：他竟是时光回溯，回到了千年前！
刻骨铭心的往事，即使时光没有倒流，莫问也记得清清楚楚——自己无意间得知这些正道弟子的秘密后，接下来的一场大战自是不可避免……
面对扯下仁义嘴脸的卫道士，就算自己被诩为宗门不世出的天才，最后也寡不敌众，致使红颜香陨。
莫问愤而叛出师门，却不料铸成大错，引来天劫……
记忆中的画面一张张剥落，在深邃的黑暗中，似曾相识的背影正转身离去。
“琉璃……”
无论如何努力，莫问始终看不清她的面容，徒劳伸出的双手，也只能留下一缕缕烟岚。
虽然记起了她的名，但这心如刀绞的痛楚……
笼罩着莫问的黑暗愈发深沉，一个声音幽幽地响起：“你在渴望什么……”
话音刚落，莫问眼前就依次浮现出一滴血、一把剑、一具尸体！
当这三件事物消失后，他又看到了“自己”：他，眼睁睁看着恩师的飞剑划过狐女的脖颈；他，手持斩红戾刺入师傅体内；他，抱着琉璃的尸体跪倒在满目苍夷的大地……
“不——”莫问双目赤红，被撑裂的眼角，有一滴鲜血如泪水般划过……
狂乱的气流就如无数钢鞭，不断抽打他失去真元保护的身体。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在他如置冰窟的身躯上接连不断地出现。
这剥皮拆骨的痛楚却没能阻止莫问，他全部心神都集中到自己左手，一只冰凉的手掌正一点一点地从手中滑出。
“不要！”张口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