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一些沉一些有时候真的不是坏处。
体态纤秾合度的黄二娘纵使尽力抵抗,也以一种远超旁人的速度越过了紧随她身后的壮硕男子。
擦肩而过时,她抬抬手想要触碰一下这个再也不会相见的人,却又不由得心生郁气,这人一头雪地青苗般的短发,她的手连穿过他的发丝都做不到,只是堪堪擦过他绑在额头随风狂舞的青色长巾。
剑眉朗目五官硬朗,长得挺好看的一个人怎么就不知道收拾收拾自己呢
不过,他这些年也变了不少,犹记得的初见,这人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像是刚从乞丐堆里聚会回来。
那乱糟糟的扫帚一般支棱的乱发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头黑茬了呀!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呀。
人总爱在死前回忆往昔,若是时间充裕也不免喜欢感慨一二。
修士的念头转的能有多快我不知道,但黄二娘短短几瞬览过二百光阴。
“这一辈子,倒是和你们这些混蛋相遇后的记忆,显得格外鲜活”
“若有来生呵”黄二娘突然苦笑一声,“被魔怪吃掉哪里还有什么来生可言。”
“不过这也算是死同穴了吧”
说起来很长,实际上很短。
“二娘!”
就在黄二娘与其擦肩而过的刹那,锤老大一声惊呼毫不迟疑的放松了所有抵抗的力道,顺从吸力重新追上被扯着飞退的黄二娘。
距离魔怪越近,混杂的魔力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就越大。
在护罩破碎的处境下,吸力与魔力混合而成的风刃,每一次擦身而过的都会在他们身上留下一道或深或浅的伤口。
更别提与他们一起被吸去的还有沙漠里的砂石和一些挡在路上的魔物。
怕是等不到被吞吃入腹,他们就要先在各种攻击之下死去变成一堆碎肉再被吞噬掉。
男子伸手将女子搂在自己的身前,弓起背将其牢牢的护住,任凭自己身上伤口叠加鲜血飞溅。
女子却出离的愤怒了,她又气又笑,她将一双素手扣在男子的大手上,用自己土属性的真气为男子加上一层层防护,一层破了就在加上一层,纵使这层防护脆弱的好似泡沫,纵使自己丹田里的真气外泄如流水。
“二娘”男子哑着嗓子低低的唤了一声,张张口他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是好,于是他又小声的唤了一声:“二娘”
他想叫她别浪费真气,他皮糙肉厚的这点儿小伤都是皮肉伤不碍事的。
他想叫她别在压榨自己的金丹,再这么下去会伤了根基会散丹的。
可看着女子倒竖的秀眉看着她眼角气出来的泪花,他又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一定会惹得她更生气。
他不想惹她哭的,一直都不想。
“谁要你这么护着了!谁要你管了”黄二娘扯着嗓子撒气,话里带着丝丝颤音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
可才喊了两句她就哑了嗓子,她哽咽着骂道:“周阳!你就是个傻子”
天下第一号的大傻子!又笨又呆!
末了,她又叹息:“你说,我怎么就看上了你了呢”
听了她最后一句话,周阳这时真的笑成了个傻子。
吸力越来越大黑洞洞的大口已经近在咫尺,众修士也不敢放出神识观察,一旦放出便会被周围混乱的魔力绞碎平白受伤。
索性大家一起选择了转身,直面这个即将吞噬他们生命的黑色魔怪。
大张的嘴巴,大概是嘴巴吧,黑洞洞的一片幽深的像是通往地底深渊的甬道,黑漆漆的不时荡起波纹,看不见半点血肉筋络牙齿骨骼。
相较被一同吞食的大量魔物而言,七个修士真的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数字,只能从空隙里的微光才能分辨一二。
或许这只是魔怪的一次例行进食,而他们才是被顺带的那一个。
既然无法抗拒,那就坦然面对它吧。
死亡!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
与周阳、黄二娘这对选择平静的接受死亡的有情人不同,带来魔怪或者说是被魔怪追赶的赤脚道人心中可是万分的不甘。
他不过是和往常一样,有事没事去沙漠里转转找找赤砂之铜,怎么就让他撞上了魔族的大军了呢!
狂奔许久快要手段用尽了好不容易看到了人,本以为这下子人多力众总能坚持着跑到驻城附近了吧,结果出来了个大魔怪!
诶呦喂!他这个气啊!
你他娘的说他跑没鞋他也就不计较了,谁他娘有规定修士一定要穿鞋了!城主都不管!你他娘的瞎猜些啥!会不会说话,闲得慌给自己找个婆娘叨叨去!叨叨贫道算什么好汉!
最气人的是!!!
你他娘的乱放什么传讯符!好好跑路不行嘛!个个一抬手乌压压的一大堆!红的!黄的!绿的!紫的!五彩斑斓好看的很!好看的魔怪都觉得你真是个人才,个个都是人才,一个都舍不得让走了!
这帮子棒槌呦!真他娘的坑死贫道了!
赤火子越想越气,下巴上的小胡子气的一撅一撅的,恨不得时光倒流他先冲到这些棒槌跟前大骂三百篇,不让他们充分认识到野外传讯符谨慎使用的必要性就绝不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