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涂遥了……”凌蓝秋忽然说。
她不吸烟,也不喝酒,完全没事做,四处瞄了一会儿,把我都没找到的人找出来了。
“我不太懂,”她难得语气和缓说了一句,又挑起眼睛来看我:“肖林,你看过服装秀没有?”
“没看过?怎么了。”
“改天带你去看。那里挺多漂亮的人,也挺多适合你的人。”她独断地眯起了眼睛,我不知道她是触动哪根神经:“也许你早该去看看,美人如云,予取予求。这些人算什么,敢这样算计你……”
“蓝秋,你看过花展没有?”我打断了她的话。
她眯起眼睛看着我。
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笑起来的梨涡。
“花团锦簇,万紫千红,但终究都只是花而已。”我开解她,也是在解脱自己:“人总不能和花谈恋爱。”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
感情这样东西,真奇怪。
人对于吃的东西,吃的不是最好吃的也安心。睡的床不是最舒适的也能睡着,热一点冷一点,都可以过。唯有感情,哪怕只少了那么一丝丝,你都如鲠在喉,一刻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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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在帮景天遥。
我是在帮凌蓝秋。
她这一辈子,唯一想嫁的一个人,也只是景天遥。
她的现世安稳,她的似水流年,都落在景天遥身上。
她毁了景天遥,她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不是对错,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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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你错了。”凌蓝秋忽然说。
她手上没拿烟,却像坐在烟雾缭绕中一样,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神色。
我笑了起来。
“我错在哪里?”
我对朋友仗义,对喜欢的人全心付出,家人份上,我尽了责任。肖航现在虽然不懂,以后他长大了,自然会明白。
我错在哪里!
“你错就错在,”凌蓝秋细长手指在我额头上一戳,她手指冰冷,褪色的石榴花一样对我笑:“你的脑袋太死了。”
“你一辈子只喜欢一种人,就是像当年的齐楚一样干净正直有梦想的少年。但是你想想,这娱乐圈,哪里有干净,哪里有正直?哪里又容得下梦想!就是块石头掉进来,也染黑了。”
“所以呢。”她笑得苍白:“你要找,只能找到两种人。”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泳池。
隔了那么远,我看见齐楚,他穿一条宽松浅色泳裤,腰肢修长如猎豹,无一丝赘肉,配着俊美无俦的一张脸,墨黑头发,引了不少人看。
而涂遥,和关莹莹一起,被一堆当地的少年少女们包围着,戴着黑色泳帽,五官都沾了水,那水气几乎要从他墨黑的眉毛和狐狸般眼睛里浸出来,隔了那么远看他,眉目却仍然像刻在你眼睛上一样清晰。
“一种,是像涂遥这种会装的。”
“一种,是像齐楚这种,石头一样傻的。”
她断得太准,一针见血。一时之间,我竟然没有话来回答她。
但我毕竟是肖林。
都亲身经过了,还怕她说出来。
我只朝她笑笑:“那就借你吉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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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凌蓝秋气我听不进去她话。
但是世人都是这样。
别人的话,再中肯再有用,也是别的话。
人有时候,在乎的根本不是有用没用,而是心里的那一口气。
就像凌蓝秋听不进去我的劝。
我也听不进她的。
我知道娱乐圈没有我想要的人。
但我未必就调。教不出一个我想要的人?
我不是女人,不会一次伤心就哭天抢地,恋爱归恋爱,我不会谈恋爱我承认,但这不代表我就不能谈恋爱了。我要的人,要有野心有能力,就不会是简单的人,要他心里干净正直,就不能不没人襄助。
齐楚不行,未必涂遥就不行?
涂遥不行,我还可以找别人。
人生还长得很,最差不过一个孤独终老结局,我已经没有可失去的了,还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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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准备下楼的时候,忽然闪出两个人,拦住了我。
一个高个子的,瘦瘦的,长面条一样,泳裤都挂不住,还有个小胖子,头发湿漉漉的,一脸找茬的样子。
“我们是赵家的!”高个子很嚣张:“我们是赵黎的兄弟!”
怪不得赵家把赵黎当贾宝玉一样捧着,就看这两个兄弟,满脸情绪写在脸上,要揍人不知道跟踪,要说话又不顾忌耳目众多,赵黎瘫了都比他们强。
“你们找我说话还是打架?”我直截了当问:“还是我们先下去再说,这里人太多,不方便。”
我提醒到这地步,再不懂就是傻子了。
高个子青年“哼”了一声,叫我:“你跟我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