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云山坐在父亲身侧,正对着屠飞他们那桌,昨晚屠飞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惊讶,也对这孩子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因此大多数时间都在观察屠飞。看见屠飞谈笑从容的表现,严云山觉得不可思议,对于屠飞昨晚的表现,他倒还能理解,毕竟这孩子两年前就孤身一人开始了自立的生活,比其他同龄人更懂得人情世故也属正常。但正因为此,屠飞应该清楚被两位老爷子收为孙子能给他带来什么,可是他居然没有一丝激动的反应。
严王两家的子孙们基本都是大忙人,现在见两位老爷子相安无事,饭后闲聊一会便都起身告辞了。
王语婷与严小萌似乎已经认命,散席后还说了声:“小毛头叔叔再见。”然后两人手挽着手一起走了,对这个新叔叔毫无敬意可言。不过屠飞的出现,倒是让这两个本无交集但性格相似的女孩子变成了亲密的朋友,由此可见两位老爷子关系的改善对两个家庭影响有多大。
严多多依然保持她自己的风格,离开时什么都没说,只是面带微笑的对屠飞轻轻挥了挥手。
王宇则写了个传呼号交给屠飞,笑着说道:“虽然你现在是长辈了,不过暂时还应该是我们照顾你,一家人客气话就不多说了,反正有事尽可以找我。”他在饭桌上话并不多,显得非常稳重,这时的告别给屠飞留下了深刻印象,觉得他不愧是王家第四代的长子,说话极为得体,让人听起来感觉十分舒服,估计将来应该是王家重点扶植的对象。年轻人熟悉起来快,一顿饭时间已经够让他们消除陌生,屠飞也就没有客气,笑着与他告别。
等人基本都走了,屠飞被两位老爷子叫到了书房说话,一起的还有严云山。严云山在抗战时期就已经算一个小八路,后来也参加过解放战争,此时已经六十九岁高龄,虽然目前仍然身居高位,不过也已经快退居二线,相对要比其他人清闲一些,就留下来再陪两位老爷子聊一会。
有屠飞在,他们的话题当然不会是国家大事,基本是两位老爷子在问他这一天去了哪些地方,吃了些什么东西,对北京感觉如何等等。问得细致入微,不放过任何细节,直到全问清楚了,才心满意足的嘱咐屠飞上楼去休息。这座房子里一共有八间卧室,安排给屠飞的这间其实是最大的主卧,因为王远山年纪大了,考虑到每天上楼下楼不安全,早已经不用这间卧室,现在两位老爷子都住在楼下。
屠飞昨晚基本没合眼,回到房间后却依然睡不着,心里想着两位老爷子的关系看起来已经恢复正常,自己得想个既能回到婺江,又不会让二老伤心理由,回去重新开创自己的事业。仔细算一算,上一世在少管所结识的狱友中,有三个人应该是今年年底被关进少管所去的,早点回去找到他们,或许还来得及阻止他们犯错,帮他们躲过牢狱之灾。那些人都是伴随屠飞走过二十多年坎坷历程的功臣,关系亲如兄弟,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一世继续犯错。
严云山与两位老爷子继续聊了一会后,本也准备走了,现屠飞房间的门还开着,里面的灯也亮着,便走上楼去。他进门看见屠飞正坐着呆,笑问道:“怎么了,还不想睡吗?”屠飞醒过神来,忙起身给严云山搬椅子,道:“您请坐,我现在还不困,所以就坐一会。”严云山笑着坐下,道:“既然这样,那咱们聊聊如何?”
屠飞道:“好的,您坐着,我给您沏茶去。”
严云山摆手阻止,说道:“不用了,刚喝了不少,年纪大了喝太多水晚上比较麻烦。你就叫我大伯吧,严王两家加起来,我这个大伯也是当之无愧的。以后不用这么见外,你让两位老爷子能够和睦相处,我们心里都非常感谢你的……”屠飞忙道:“大伯,您自己都已经说了,不用这么见外的。”
严云山哈哈一笑,点了点头道:“嗯,说得对,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那我就直接问了,刚才看你好像在想心事,能说给大伯知道吗?”
屠飞笑道:“我小孩子一个,能有什么心事,大概是还有点不适应吧。”
严云山见他不愿意说,也不勉强,说道:“慢慢就会适应了,我觉得你适应能力应该很强的。那就说说你上学的事吧,我听说你是婺江市今年的中考状元,掉几天课应该也能够赶得上去,倒不用急着立刻去学校,明天我让人送些学校的资料来,你先看一看,挑选几间觉得不错的,再让小萌她们陪你去走走……”
屠飞不想浪费严云山的心力和对他的关爱,只得坦白道:“大伯,其实我……不想留在北京,我想回婺江。”
严云山闻言一怔,皱眉道:“为什么?”
屠飞道:“大伯,您不要误会,我很愿意与你们成为一家人,就算两位爷爷不认我这孙子,我也已经将你们看成是自己的亲人了。不过婺江有我的朋友,有我想要做的事,还有我的……责任,我必须回婺江。具体的原因我不能告诉您,因为我不想骗您,但我可以保证绝对不是坏事,希望您能理解。”
严云山听得一知半解,如果换了别的十六七岁的人说出这番话,他可能会看成是小孩子在异想天开,可是屠飞在他眼里已经不是一个普通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