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御史职专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
如今这位御史到了县衙,却发现知县不在府衙,却到了地方私人学舍,要是严究起来,只怕也是要受到弹劾的罪名。
朱林议听了这位林御史的话语,那脸面上不免有些尴尬的看着御史林润,随后才见礼回道,“见过林御史,所谓事事有缓急,如今分宜县风平浪静,本县在县衙之中,也无甚公务,夏税秋粮皆宜催收齐备,可谓是百姓安泰,民心稳定,故而本县以为,如今县中反当以培养后辈为重,方才邀乡绅富户,办了这个流云学舍,倒也不好辜负地方的期待。”
不过在这个御史面前,朱林议倒也不敢真让他就这么把罪名安置到自己头上,所以忙又托词辩解着。
“嗯,不过,还是当以地方县务为重!朱知县,你说你们这里百姓安泰,民心稳定,不过,本官却听闻,此地有恶霸横行,甚至连地方官吏亦敢相欺,朱知县,你莫不是要隐匿恶患,以求政绩!”
林润听了朱林议的话语,一开始倒也缓了缓语气,但很快却又追问了这么一句,看起来他这次来就像是专门来找朱林议麻烦的一般。
朱林议到了这个后衙内堂,还没能坐下来,就受到这位林御史的连连追问,心头也不免转了几个圈子,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意思?
“哦,林御史,您这个话,却有些过了,分宜县虽不至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终究没发生什么人命官司,地方乡邻中也无什么民事纠纷报上衙门,哦,对了,几日之前在分宜县外,致仕的严阁老府,倒是起了一场火灾,说起来最近这些年月,严府那新宅子也发生了不少事端,只是都是严府家事,严府并无上报,故而本县也只是循例计入县志存案罢了。”
朱林议心头暗暗推测,这家伙来分宜县,肯定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严府而来,眼下这个家伙对自己咄咄相逼,分明就是故意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然后让自己帮他对付严府吧。
果然那御史林润听朱林议提到了严府,那目光便停在了朱林议的脸上,随后他才开口道,“前有袁州推官郭荐臣,因公而路经分宜县,却不知遇到了谁家恶仆,以砖石相加,弄得斯文扫地,恰巧本官和这位郭推官也算是有所故旧,听闻他所言,这些恶仆分明就是江湖匪类,却不知是冒用某家名声,却又或真是某家豢养之徒,朱知县,你可知晓这分宜县,某家是否有如此的恶仆?这便是朱知县所说的地方安泰麽?”
朱林议心说,果然如此,肉戏来了,不过这事情现在他还真不好在这里明说,所以他不免在脸上微微一笑,随后看了看此时陪在内衙中的那些县衙胥吏。
“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个,袁州推官也是本县的上官,却不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此事是何时发生?或许在本县上任之前的事情吧!崔县拯,此时你可知晓?嗯,衙中各位,你们知道麽?”
朱林议这一问,可也是故意所为的,他也想知道自己县衙这帮手下,如今对严府的态度如何,否则他也不好轻易的在这些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态度。
那林润听朱林议如此说,心头暗暗算了时间,不免暗道,此子果然狡猾,要不是收到徐相暗信,只怕本官也不能确定此人的心思,不过他这么说,看来也是担心在这些人中有私通严世蕃或是那老贼严嵩的眼线吧。
被朱林议点名的那位老县拯,闻言不免将那目光和其他几个县衙中有了几年资历的胥吏,偷偷的交换了几下神色。
这位御史林润之前虽然用某家,某家的言辞替代,但很明显他言之所指明显就是严府嘛。
至于严府之前在府衙中所豢养的那些土匪般的奴仆、家丁,他们自然也看到过好多次,哪怕是他们之中最没有眼力劲的,也能看出这些人必然也是江湖匪人。
可以严府在分宜县的地位,他们又能多说什么,而这些人在地方上也算是收敛,所以他们自然也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而如今被朱林议这么一点名,再加上那林御史前面那么一说,他们自然想到了这样的事情,似乎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推官一职,在明朝时候为地方各府的佐贰官,除了顺天府、应天府这样的首都、备用首都,设置的推官为从六品外,其它府的推官也都是正七品的官职,负责掌理刑名、赞计典等等之类的事务,相当于现代的地方中级法院的院长职务,有时候还会兼任审计局长的职务。
袁州推官,也是山西袁州府的推官,也算是府衙的编制,地位还在朱林议这样的知县之上,可说起这位袁州郭推官也真算是倒霉,那一次他为了办一件案子,途径分宜县,正好那时候严府新建的外宅刚刚开工没多久。
有一种说辞是,那时候正好有一帮严府的建筑工人显得无聊坐在路边休息,这些粗鲁小民聚在一起,闲着没事,自然就会聚成一团找乐子,就在他们说说笑笑的时候,一个人路过此地,便多看了他们两眼。
偏偏这帮人正好想找事,就向这位路人挑衅,说着说着,不知是谁无聊,还朝人扔了块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