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做院长不过是这一两个月的事儿,之前他一直都在教书,好多年了都没判过案子,这个案子又是什么时候判的?这位大少爷究竟是什么案子,竟然严重到要刘院长亲自审理?要知道院长主管行政事务,非重大要案不会亲自审理,看来这位大少爷必定是个世家公子了,不知道近期有哪个大户人家破产了……”乔霏拢了拢披肩,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毕竟都是做新闻的人,主编和小记者都眼前一亮,立刻抓住了乔霏言语中的讯息,这无疑是一条新思路,若是能把这案中案给引出来的话,一定能紧紧抓住读者的注意力。
乔霏又笑了笑,“之前刚知道刘院长被刺的消息,我还以为又是倭人来搞鬼,心里很是紧张了一阵,你们也知道当年倭人潜入重庆闹得人心惶惶,那时候我也大意的很,遇袭了几次都以为是意外,却没想到根本是政治阴谋。如今听说刘院长这件事只是私怨,与倭人的阴谋无关,我就放心了。”
主编和小记者都连连称是,待送走了乔霏,主编沉下心来一想,发现不对啊,刘安民遇刺这件事未必就不是政治阴谋,这个案子疑点太多,那凶手虽然振振有词,可还是让人觉得蹊跷,再想到近来这段时间和刘安民在报上掐架掐得最凶的张直,说明刘安民并非没有政敌。
他越想越兴奋,觉得自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之处,做新闻的人向来敏感多疑,善于做假定性的猜测,按着自己假设的思路往深处想,越发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
这个新闻可比单纯的刘安民遇刺有爆点得多,他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立刻唤了几个资深的心腹记者进来,将任务吩咐下去,务必要抓住这个案子深挖细挖。
乔霏又去了一趟总统府,戴国瑛果然又在书房发脾气了,听说正在愤愤不平地连声咒骂最高法院的几个人胡乱判案,闹出人命民愤。
她不以为意,戴国瑛自己恐怕也清楚这桩刺杀行动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挑明了说,只能怪刘安民自己蠢笨,连这样拙劣的刺杀都躲不过去,若是刘安民这把刀还没砍出去就断了,那他的全盘计划就得被打乱了,难怪他如此恼火,只能拿法院的这几个人撒火。
她径自去了乔星诃那里,虽然事务繁忙,可乔星诃还是忍不住向她打听这个案子的消息,毕竟重庆的治安还算不错,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刺杀高官的行为并不多见,此事一出,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加强警戒了。
乔霏把在报社打听到的消息和自己的疑惑说与乔星诃,直说得她频频点头,“刘安民这么多年都在学校教书,这新官才上任就判错了案子,闹出这么大的事儿,便是再庸碌的人也不大可能,何况他还是个留美博士。”
乔星诃是个亲美人士,对大部分的留美博士都抱有好感,下意识地便站在刘安民一边。
“姑姑,你说我要不要去医院探望刘院长?”乔霏问道,“虽然和他没什么交情,可他毕竟和爸爸同时期留的洋,他的得意手下又是我当年在哈佛的师兄,对我照顾有加……”
“你都这么说了,自然应该去看望。”乔星诃点头道,“我和他也不熟,但是这个人我还是知道的,骨子里有股固执的呆气,绝对不是什么奸恶之人,如今无端蒙此大难,也是可怜得很,你正好也替我去看望看望他,但愿他无性命之忧才好。”
虽然平日里和张直井水不犯河水,但因为他是姚氏党人,对姚氏兄弟不满的乔星诃自然对他没有好感,三两下便将刘安民遇刺的事儿和他联系在了一块,觉得是有人蓄意为之,固然是出于偏见,可也被她猜中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