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姑娘是?”凌湘好奇地看着车上这个和乔月诃气质格格不入的小女孩儿。
“是这家人的大女儿,方才她的父亲要把她卖给人口贩子,我既然见到了,就不能坐视不理,把她买了下来,准备送她到女学去,好歹也能学点东西,今后在社会上也能立足。”乔月诃怜悯地抚了抚小女孩儿的头发,“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难为情地瑟缩了一下,“大家都喊我朱大丫。”
“这个名字不好,你父亲看不起我们女人,可我相信你定能胜过一般的男子,你今后叫朱胜男,可好?”凌湘突然认真地看着她。
乔月诃惊讶地看了很少这么坚定的凌湘一眼,一向温柔如水的她,竟然也有如此强硬的一面。
“好。”女孩儿温温柔柔地答道,也许她并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只是习惯了逆来顺受。
“我相信我们女子没有哪一点比不上男人,可是这个世界还是对我们充满了歧视,女子不应该只懂得相夫教子,同样也能在社会上发挥自己的作用……”凌湘的语气中有些悲愤。
“你说得对,我相信你同我那侄女定能谈得十分投契。”乔月诃笑道。
“你是说沈夫人吗?”凌湘也笑了,“她的确是位奇女子,说她是女中豪杰一点都不为过。”
“她对你也是十分敬服,刚才还和我说想要见见你,我说你在忙,过几日再说,没想到还真被她一语中的,今日是无论如何也要来麻烦你了。”乔月诃苦笑,“她本来要再过一两个月才生的。没想到刚才她竟然突然见红了,估计是早产,如今已经在医院了。”
“早产!”凌湘神情一肃,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早产的孩子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这时候的乔霏却依旧优哉游哉地躺在病床上,和护士们谈笑风生,没有丝毫紧张的情绪,阵痛十分不规律,有的时候半个小时疼一次,有的时候一个多小时才疼一次。这样的疼痛完全在她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
乔月诃和凌湘走入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乔霏歪着脑袋笑眯眯地啃着苹果,和方才那个喊得声嘶力竭的产妇简直是鲜明的对比。
凌湘经验丰富。倒是还好,乔月诃却彻底愣住了,她没生过孩子,自然不知道生产的具体过程,实在弄不懂为什么即将要过鬼门关的乔霏还能这么淡定如常。
“贝贝。这位就是凌湘凌医生。”倒是姚碧云先反应过来,“凌医生,能请到你来,我就放心了。”
“乔夫人好久不见了。”凌湘笑着朝她点点头,她们都是虔诚的基督教徒,说起来还是教友。
“凌医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你,真是缘分。”乔霏下床走到凌湘面前,热情地和她握了握手。
她这一走却把姚碧云和乔月诃吓得魂飞魄散。“我的小祖宗,你现在怎么还敢随意乱走动?快乖乖地躺好!”
“没事儿,沈夫人还没有进入产程,适当的走动对她有好处。”凌湘安慰道。
“我也觉得还没到紧要关头,是妈妈和姑姑太紧张了。倒是麻烦了凌医生。”乔霏不好意思地笑道。
“没关系,手头的事儿刚刚忙完。”凌湘笑了笑,“我对沈夫人仰慕已久,我当年在美国做研究,听许多留学生说起你的大名,那时候你也在美国,本来想去拜访,可是手里的事儿实在太多,一直不得空,这一拖就到了今天,好在没有再错过。”
乔霏和凌湘都是当今华夏女子中出类拔萃的,在女子权益和社会地位等方面都很有共同语言,乔氏诸女组织的女权会如今已是华夏最知名的妇女权益组织,在社会上很有影响力,参加者不仅有女子,还有不少有识男子,尤其是女权会的主张并不是一味偏激的女权至上,而侧重于展现女子温柔的一面对社会的帮助。
女权会不仅办报刊杂志,还有育幼院、学校、医院等等机构,培养了一大批女护士、女老师等专业人才,帮助妇女在社会上找到自己的定位,还帮助了许多贫困妇女儿童、遭受家庭暴力、婚恋欺骗的女子。
凌湘虽然刚回国,但是听说了女权会这个组织,便有心加入,双方自然是一拍即合。
“说实话,我以前常读你的文章,也在报上看过你的演讲,总以为你是个凌厉刚猛的女子,亲眼见到了,才知道事实和我的想象相差太远。”凌湘笑道,“没想到那个牙尖嘴利的清如竟然会是如此温柔的贤妻良母。”
“贤妻良母却谈不上,”她抚额大笑,“作为妻子我不能跟随丈夫四处征战,至于孩子还没生下来,更不用说了,说实在的,当选择作为一个职业女性后,对家庭肯定会有所亏欠的,相夫教子,侍奉公婆这些传统全都做不到,在家人眼里我是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是贤妻良母的。”
“难得沈将军这么支持你,如果社会上多一些像他这样的人,不把女性当做附庸锁在深宅大院,而是平等的伙伴,也许职业女性的路会更好走一些。”凌湘感叹道,不仅因为她看了许多优秀的女性最后都因为家庭被迫放弃事业,还与她的自身经历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