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乔霏真的是说到做到,每日和普通学生一般乖乖地去学校上课,虽然依旧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言论时评,却都是一些“论平民教育之必要性”、“论妇女解放”、“论运动强身”之类无关痛痒的文章,言辞依旧激愤,可却再也不涉及军阀、列强、革命党这些敏感词,尽管国内对这些的讨论却愈演愈烈。
无论是对乔霏渐生怒意的军阀还是革命党中卢林的反对派,都对她近期的识时务十分满意,渐渐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国内的报刊杂志上,每天都有激烈的论战,这些文人墨客们为了各自的主子,各自的理想,日日唇枪舌剑,刀光剑影,相比之下,乔霏倒真算得上是个安分守己的了。
她的沉默让爱护她的长辈们都微松一口气,正如宋慕德所说的,人浮于众,众必毁之,她还太年轻,过度张扬并不好。
在上海读书的乔梅突然传来消息,一向内向沉默的她一鸣惊人,筹款在沪办了一份报纸,名曰《女报》,在这个百家争鸣的时代中,大小报刊不计其数,这么一份小报本是不易引起人们的注意,可是清如接二连三的文章很快让众人将注意力转到了这份小报上。
十六岁的乔霏正处在人生中最美的时候,她是《新思想》上炙手可热的先锋主笔,常在大小报端抒发评论,纵论当道,十二三岁便已声名鹊起。
虽然淡出了成日舌战不休的革命论战中心圈子,但她转战社交圈。在北平的社交圈里掀起了一阵风暴。
这位清高孤绝的美艳才女,社交圈里的绝色名媛,男人们钟爱她,女人们羡慕她。在北平的各种聚会上,常有乔霏的丽影芳踪,各界名流纷纷追捧。就连胡元祥之子胡杰都跟在她身后做蝶恋花状。
她的一举一动自然备受关注,既然乔霏捧场这份小报,就算那些革命者们不屑一顾,但也自然有无数附庸风雅,追逐美人的人争相订阅。
当她再次见到乔梅的时候,那个向来闺训甚严,不见生人的旧式闺秀。已经剪短了头发,变得十分坚毅激进,成为一名坚定的女权主义者,她此次北上是特来找乔霏商量成立一个妇女革命组织的。
另一个让乔霏觉得惊讶则是与乔梅相携而来的银月,那个怯怯的小丫头正以一个利落的女革命者姿态出现在她面前。
三人久未见面。可时常鸿雁往来,在报上也互相拜读对方的大作,因此没有丝毫距离感,一见面便聊得不亦乐乎,彻夜长谈,抵足而眠。
乔梅和银月是乔霏启蒙并引领走上这条自强之路的,对她一向敬服,便将自己在上海的情况巨细靡遗的一一道来。
乔梅和银月都在同个中学中读书,平日相互帮助。自乔霏的那本《醒》开始,两人便共同揣摩学习,觉得彼此思想相近,也不管什么小姐丫环的名分了,索性结为姐妹,又在学校遇到几个极谈得来的女孩儿。便在一块儿办了《女报》这份报纸。
乔梅离婚时夫家给了她一大笔钱,虽然她爹娘三天两头找名目向她索要,她却一直坚持将钱攒了下来,如今大部分都投在了报纸上,却也无怨无悔。
《女报》发行之后,订阅量一直领先于同类报刊,这给了乔梅她们极大的信心,同时又有不少女孩子慕名而来,想要加入《女报》,可是《女报》不过是个小报社,哪里需要那么多人,乔梅便和银月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她们准备以《女报》为宣传女权思想的阵地,组织一个女权会,这是一个妇女革命组织,其宗旨不仅仅为了争取国家的尊严和强大,更是为了维护妇女之利益,颠覆男尊女卑的社会制度,组织女性为自身尊严奋斗,彻底实现男女真正的平等,实行“女界革命”。
因为受过男人虐待之苦楚,乔梅也不隐晦自己的过去,将自己的亲身血泪经历写成文章,言语激愤,对男尊女卑的传统表示了强烈的不满,甚至认为男人是女人的大敌,男女不平等是社会不平等的起源,只有女界革命与社会革命并行,才能消灭人类社会存在的一切不平等,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
从乔梅和银月尚带着稚嫩味道的文章中,乔霏能够感到受压迫得越深,反弹就越厉害,乔梅似乎走到另一个极端去了。
但是世界就应该有不同的声音,她虽然不完全赞同她们的观点,却誓死捍卫她们说话的权利。
“我倒是以为,女性解放的真意当是坚持女性立场,争得改造社会的权利,而非单纯的身体解放,这反而是借着自由平等的名义放纵**,实际上是至轻至贱的行为。”乔霏沉吟道,想起后世的一些解放过度的行为,心里有些忧虑。
“不错!女子不仅要自强还应该自爱!”乔梅对男人十分厌恶,立刻赞同道。
“思想应当传播出去,单是通过报纸和组织还是不够,”乔霏想了想,“我想在北平办一所女学。”
“真的吗?”乔梅坐起身子来,十分吃惊,“可是你自己还在读书啊!”
“那有何妨?”乔霏不以为意地笑道,“我们都在女中读过书,整个华夏的女子学堂不知凡几,可却没有一个是面向贫苦人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