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下的角落。
位于一片灯红酒绿的繁华街道后,一小片因为地理位置而没有拆迁的出租屋,错综修盖的违章房让本就狭窄的道路变得更加拥挤,昏暗的灯光与几十米外的繁华街道形成鲜明的对比。
垃圾堆内能够看到的最多物品不是食物垃圾,而是一些使用过的‘小天使’,破旧的性感内衣裤以及混杂了体液的套套,这里既是前面红灯区内不少皮肉女租住房屋的首选区域,也是一些干零活的‘工作场所’。
张世东的车子无法开进来停在了街边,跟着阿光在昏暗的灯光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胡同,第一扇窗户内灯光大亮,窗帘没拉,随便一扫就能看到不大小屋内颠龙倒凤的男女。
而第二家的门上则悬挂着一盏暗红色的灯笼,透过屋内电视闪耀的光亮能看到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正靠在床头无聊的摆弄着手机看着电视。
第三家内传出了轰轰的音乐声,一个对着电脑屏幕摇头晃脑的男子大声的嘶吼着,什么我是mc之类的。
“在这里,没人会在意你多晚睡,也没人会觉得你太吵,就算不理解,但也至少会有一分尊重,无论你是做什么的。”
阿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一种落寞的满足,他的自卑能够不演化成为仇视社会的愤慨,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夜晚的安抚,在这里,他是一个很普通的正常人,没人会笑话他的残疾,没有人会笑话他的职业。
一个老式的怪异违章私盖房,为了让更多的土地得到利用,整个这一片出租区没有一个院子,所有的地方都被盖上了房屋,阿光住的是一个套间,进门是一个五六米的走廊,靠右侧墙壁摆放着一些杂物和简易厨具,左侧第一个房间亮着灯,里面有电视的声音、气喘声以及女性的呻吟声,屋门没关,听到外面的门打开,除了电视的声音其它声音遏止,张世东扫了一眼,七八平米的房间摆放一张大床,大毛毯下两具身体融在一起,男的转头冲着阿光打了声招呼,丝毫没有一点背着人的意思,在他们看来开着门有走廊内的凉风拐进来,至于阿光,每天晚上至多在自己的屋前走两趟,进来,洗脸刷牙上公共卫生间,回来。
“光哥,回来啦。”
见到张世东,对方显得有些尴尬,幸得张世东跟着阿光在他的门前只是一走而过。
尽头处,同样左侧,阿光打开老式的锁头,一个同样的房间,只是窗口的位置和屋内的方向与前面那个完全相反。
“怎么样,很寒酸吧?”阿光自嘲的笑了笑。
“不,我觉得挺好的,至少在这个空间里,你是唯一的主宰。”张世东摇摇头。
没聊两句,刚点上烟,前面那之前还在磕儿炮的男邻居穿着大裤衩子花背心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盒烟,显然跟阿光的关系处的不错,见到来客人过来给点支烟,见到桌上的烟是中华就没好意思往出递。
“来,兄弟,抽一支。”
对方显然将张世东当作了阿光的贵人,点上烟坐下来之后不断的说着阿光的好话,一支烟抽完,坐了约有五分钟适时的离开。
一个社会最底层的生活区,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在人情世故社会经验上堪称人精,说话举止得体,适时的掌控彼此陌生谈话的时间不让客人感觉到厌烦,又表现出他力挺阿光的朋友身份。
当他离开后,阿光的眼睛放亮,客人不急,他这个主人已经急得不行了,他期待着之前张世东所说的话。
“把上衣脱了,把裤腿卷起来。”
当阿光看到张世东手中银针插在自己身上时才意识到,现在就能治愈吗?可能吗?在医院内不是早就判定了吗?
一阵阵的酥麻让阿光感觉到一阵阵的舒服,然后随着一股清凉的感觉在身体内流淌,整个人靠在床头,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不久就打起了呼噜。
张世东收起了针,看着兄弟那张被岁月摧残的脸颊,眼角的皱纹、手上的老茧,身上的伤疤。
年少轻狂的年纪,叛逆倒行逆施的态度,家长越不愿意你做的事情越要做,社会上越不认可的道路越要走。拿着棍子板凳跟欺负本班同学的高年级学生开打伊始,张世东和陈光开始在学校内扬名,年少轻狂喜欢被人崇拜的心理让他们沉浸在被人膜拜的快乐之中,从高年级到校外,从普通的小地痞到与真正的混混,刚刚成年的两人打下了自己的名号,最终一场在站前街的火拼,被人卖掉陷害的二人被数十人包围,靠着地面的板砖抢下了砍刀的二人虽被人追打,却在身上带着伤痕逃离后取得了放倒了对方十几个人的辉煌战果。
一战成名,一战惹祸。
对方有意压下却因事情闹得太大有两个手筋被砍断的而心有余力不足,张军平生第一次跃过了那条线,为了此事忙上忙下,最终双方努力下此事摆平,张世东当兵离开,陈光辍学。
犹记得当时,是阿光抢下了第一把刀,为此他的肩膀留下了一辈子都难以抹掉的伤疤,没有这第一把刀,两人肯定都会被放翻,没有那一次也不会有今日。
想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