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径回廊,假山小池,甚至还有一方花圃满是绽放着金黄色的秋菊。这校尉所后宅在这豪宅林立的金陵城中虽然算不上气派,但也颇有些韵味和雅致。
匆匆行来的叶清辉一边欣赏着四周的精致,一边默默地寻找着,寻了一会儿却未发现那两个长相酷似的老妇人。
“叶大人,校尉大人正在书房等候。请随我来”一个机灵的小厮轻声招呼着,便引着叶清辉往书房行去。
行了二十余步,又转了个弯儿,程校尉的书房已近在眼前。随着那小厮的一声通禀,叶清辉下意识地抱紧了包裹,里面装满了沉甸甸的雪花银,迈着小碎步行进了书房。
此时的程校尉身着宽松的禅衣,里面裹着轻薄的棉袍,正捧着一本佛经默默地念着。瞧见叶清辉的身影,他那威严的四方面庞上闪过一丝不快,眉头蓦地皱成了一个川字。
叶清辉依足了梅花内卫的仪程,向着程校尉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将手中的白银包裹小心翼翼地放至程校尉面前的桌案,朗声道:“清辉参见校尉大人。此为上月乌蒙街各家商铺的孝敬,共计白银一百二十两,还请校尉大人笑纳。”
那程校尉皱着眉头,眯缝着双眼默默地听着,心头却对叶清辉暗暗地生出了不满,他是在埋怨叶清辉坏了规矩,这举动是忘了上下尊卑。
要知叶清辉可是生长在梅花内卫之家,这梅花内卫的规矩,她自然是晓得。若是依着既定的规矩,这笔自乌蒙街收上来的银子,他先要上缴队正李万才,然后再由李万才报到校尉程德方这里来。因此,叶清辉此举已是越级了,她直接越过了队正李万才,而直接将银子送给了校尉程德方,着实是坏了梅花内卫的规矩。
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坏了规矩的人,总是惹人讨厌、没有好下场的。程校尉甚至觉得叶清辉上次逃过了处罚又得了肥差,已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他心头微怒道:这个叶清辉看来是要好生训斥一通,给他好好地上上规矩了。
不过,程校尉这个念头只是一闪,便蓦地消失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更为关键的问题。
他严肃的目光紧盯着叶清辉,沉声问道:“一百二十两?乌蒙街各家店面的月例银子皆有定额,岂能擅改?”
问话时,程校尉的口气已是十分严厉了。乌蒙街的商家一个个皆大有来头,若是为了这点月例银子得罪了他们,被人捅上一把,他这个校尉便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叶清辉却是不慌不忙,依然恭恭敬敬地答道:“回校尉大人,属下并未更改各家的月例银钱,各家上缴的银钱皆是循着惯例而为。”
程校尉扫视了一眼叶清辉,见叶清辉清秀的面庞上满是郑重的神色,不似作伪的模样,忙伸出双手,三两下解开了包裹。
虽然银元宝有大有小,但对银钱颇为敏感的程校尉只是扫视了一眼,便明白这包裹中雪花银一百二十两绝对不少。
瞧着耀眼的雪花银,程校尉的眼睛眯成了两条小缝儿。他咽了一口唾沫,便伸手从中间摸出了几块散碎的银钱,共计十二两纹银,递给了叶清辉,缓声道:“叶巡值辛苦了。这是你的辛苦钱,本校尉不会亏待与你。”
叶清辉赶紧连声道谢,伸手接过十二两雪花银便放进了褡裢。虽然,各商家孝敬的散碎银两早已超过了这个数,但叶清辉却是不怕钱多,再说了,这可是上官明着赏给自己的钱,不拿那是白不拿。
此时的程校尉,那目光中的威严和微怒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对叶清辉的由衷欣赏。他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捋了捋唇上的短髭,便沉声发话道:“叶巡值,你做得不错。日后此时皆可如此办理。”
程校尉虽然话说得有些隐晦,但机灵的叶清辉已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认可了自己越过队正李万才、而直接将月例银子报送给他的行为。这一把,叶清辉押对了宝。
叶清辉连声恭恭敬敬地答应着,同时心底不由地暗暗冷笑:李万才,小女子我果然猜得没错,平常你献给程校尉的月例银子,绝对远远少于这个数。这下,有你的好果子吃了。
叶清辉猜得很对。此时的程校尉对李万才很是恼火,心底那是恨得痒痒的。因为平时李万才每月报来的月例银子只有七十两而已,竟是让他一口气私吞了五十两,好大的胆子。看来,这李万才是该好好地敲打敲打了。
对自己的仇人队正李万才,叶清辉有着清醒的认识,在他看来那李万才就是一只凶恶的豺狼。
虽然前次痛殴火长华雄,折了他的爪牙、损了他的面子,更让他对自己有所忌惮,但这些还远远不够。若是不将李万才这只豺狼彻底弄死,早晚还会被他咬上一口,甚至会被一口咬死。
然而,要对付李万才这个在西城校尉所人脉颇深的队正,叶清辉这个新人急切不得,只有一步一步慢慢地来。
而这最关键的第一步,便落在了程校尉身上。叶清辉要让李万才那丑恶的嘴脸一点点地暴露在程校尉面前。今日这事,不过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千里做官只为财,在银钱上犯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