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如同常日一般那一番程式化的问答完毕,队正李万才已是耐不住了性子,他扬起了那张马脸,冷声问道:“程校尉,可知昨日乌蒙街头发生了何事?”
李万才阴涔涔的声音听来满是浓浓的怒火,盛怒之下,他竟然忘记了对上官拱手的礼节,竟是毫不客气地发难了。
听着李万才那责问的口气,再看看他那有些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程德芳校尉眉头微蹙着,心头升起了一丝不快。
李万才所问之事,他已经知道了大概。
方才他故意没有问起此事,并不是想偏袒叶清辉,而是是想故意装作不知情,以激起李万才的怒火。他想看看李万才这平日嚣张至极的下属那猴急的模样,甚至想寻出些李万才的破绽,容待日后算账之用。
不过此时既然李万才已经开口了,作为这西城校尉所的最高长官,程校尉便不得不接话了。他目光威严地扫视了一圈,明知故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程校尉话音未落,那队长李万才已是急不可耐地厉声怒吼了:“昨日乌蒙街瓦舍门外,小卒叶清辉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火长华雄行凶。非但致使华雄伤势严重,且此恶劣行径严重败坏了我天子亲军之声誉,败坏了尊卑秩序。此等凶徒,若不刑杖伺候,若不革除出我校尉所,我天子亲军威严何在?”
队正李万才颇有些火候,虽是盛怒之下,但依旧口齿清楚,简简单单几句话便给叶清辉昨日之行为定了性。只是他那驼背微颤、面红耳赤的模样像极了大马猴,不知不觉间他那声势已是淡了几分。
“嗯?竟有此事?”校尉程德芳装作此时方才听到此事,神色猛然一肃,两道威严的目光扫向叶清辉,厉声责问道:“叶清辉,李队正所言可是当真?”
听着程校尉问话里那严肃的问道,叶清辉已是明白留给自己的机会已是不多了。若是不赶紧地解释清楚,自己的罪名当场便要坐实了。
叶清辉神情严肃地拱了拱手,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程校尉,此事并非李队正所言,属下之所以出手,正是为了维护我天子亲军之声誉。”
程校尉那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声色俱厉地追问道:“你敢说你没殴打华火长?那华火长这满身的伤从何而来?”
叶清辉稳住了心神,不紧不慢地解说道:“程校尉,昨日属下见三个泼皮无赖……”
不容叶清辉说话,校尉程德芳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解说,再次厉声责问道:“叶清辉,本校尉再问你一遍,这华火长的伤可是拜你所赐?还不从实招来?不要以为本官念着你父亲那点旧情,你就心存侥幸!”
程校尉的话说到这份上,叶清辉心头登时一凛,人家这是变相地警告他,他送出重礼的人情眼下已是失去效用了,人家这是要那他杀鸡骇猴,准备在西城校尉所立威了。
叶清辉心下一片凄凉,一边暗叹这为官者翻脸之快,一边再次拱手争辩道:“程校尉,此时确实别有隐情!”
叶清辉话一出口,人群中登时响起一阵嘤嘤嗡嗡的议论声。一众同僚们不由得觉着叶清辉实在是有些天真。昨日之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这校尉所中几乎尽人皆知,又岂容得他来分说。天真,毕竟还是年幼无知呀!
校尉程德芳闻言,心头的怒火登时窜了起来。他已是打定了主意,这叶清辉不但要罚,而且要重罚,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官威更盛,才能让人生出敬畏之心,才能更好地统御校尉所这般下属。
至于队正李万才和火长华雄,他心底早已有了处置他们的办法。不过,这事要放在先处罚了叶清辉这胆敢坏了规矩的小卒再说了。
未待程校尉开口训斥,那队正李万才已是耐不住了,他指着叶清辉怒吼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殴打上官,败坏我天子亲军纲纪,还想狡辩么?来人,还不赶紧地刑杖伺候!”
梅花内卫府作为天子亲军,有御赐的审讯、行刑之权。各校尉所虽然没有诏御,但行刑的刑杖却是常备着的。
但李万才怒喝过后,却是无人敢动。因为校尉程德芳至今尚未发出行刑的命令。在这校尉所中,程德芳的权威绝对不容他人挑衅。哪怕是他的副手李万才也不行。
盛怒之下,校尉程德芳不满地斜瞥了队正李万才一眼,冷冷地目光扫向叶清辉,扫向那一脸无辜模样的少年,断然一声大喝:“胆敢狡辩,大刑伺候!”
程德芳话音刚落,李万才身边的两个梅花内卫立刻发动了,他们冲进了库房,稍后每人举着一根沉重的刑杖,气势汹汹地迈着大步,作势便要向叶清辉抓去。
粗如手臂的刑杖,重约十斤,乃坚硬的枣木制成,杖身两端分别为红色和黄色,中间为黑色。这刑杖正是梅花内卫府威名赫赫的三色棍。
行刑之时,将犯人按到在地,砸其肩背、臀腿,只消实打实的十余棍便可将人打残,更不知多少豪杰丧命在这三色棍下!
眼看着那两个李万才的爪牙恶狠狠地扑来,叶清辉心头登时一片慌乱,他没想到程校尉竟然没有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更没想到刚上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