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僚新丧、尸骨未寒,便图谋人家的家产、霸占蹂躏人家的子女,其用心可谓险恶;眼看诡计未能得逞,居然又试图打击报复。
想起李万才那副可恶的嘴脸,叶清辉心头愤怒的小火苗登时窜起,咬着银牙,低声骂道:“无耻,阴险!”
“不要……小声点……”张宏斌耳闻叶清辉竟然骂出了声,吓得圆嘟嘟的胖脸骤然发白,挥舞着肉呼呼的大手,连连示意叶清辉噤声。
瞧着张宏斌那怕得要死的模样,叶清辉便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把心头的小火苗压制了下去。
毕竟今日乃入职第一日,毕竟自己不能连累面前这位委委屈屈谋生的同僚,自己一个新来的小卒,还是谨慎些好。
叶清辉拱了拱手,向着张宏斌问道:“敢问张大哥,清辉今日的差事做何安排?不知清辉要去巡逻的是哪条街道?”
听到叶清辉问起差事安排,张宏斌竟是面露难色,他接连艰难地咽了几口唾沫,像是挤出了一丝勇气,悄悄地说道:“清辉兄弟……这个……你的差事和俺一样,就是在这公事房里值班。若是有紧急事务,俺们两个还要随时听候差遣。”
值班?
自幼家学渊源的叶清辉,对梅花内卫的差事分配自是略知一二,这值班二字到底代表着什么,她更是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似的。
刹那间,她心底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小火苗再次窜了起来,那心火越烧越旺,怒火中烧的她要想骂人,忍了又忍,才把冲动之火忍下。
这李万才做事简直不给人留任何的退路,这是把自己当成了面团,想把自己捏成扁的就捏成扁的,想把自己团成圆的便团成圆的。别把老娘我惹急了,老娘光脚的害怕你穿鞋的,日子还长,咱们走着瞧。
若是唤作旁人,听到这值班的差事恐怕还不明就里,但叶清辉却清楚地知道,这看似悠闲的差事,实际上却是断了自己的财源。因为,她曾听亡故的父亲说过梅花内卫的一切潜规则,对梅花内卫中的一些勾当那是清楚得很。
留在这公事房里值班,等同于把人闲置起来,等同于剥夺了到分管片区巡逻并捞些油水的机会。
这梅花内卫虽说是天子亲军,其薪俸较之其他各州府的军队、较之各级官署的衙役高了不少。但是,实际发放到手的薪俸,经过层层盘剥、克扣之后,已是少得可怜。
但但靠着那么一点点的薪俸,别说养活家人,能勉强填饱自己的肚皮已是不错了。若是食量大些的,但靠着这点薪俸,怕是吃都吃不饱。
然而,既然是天子亲军便有着其他军队乃至官署所没有的优势。稽查奸邪,这边是大唐太祖皇帝赋予梅花内卫的职责,这看似简单的职责实际上却是极为宽泛,可谓是无所不包。换而言之,梅花内卫的权力之大,令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无不闻知色变。
况且,梅花内卫有着便宜行事之权,有自己的诏狱,有自己那一套令人闻风丧胆的审讯手段。若是被梅花内卫盯上了,若是被投入诏狱之中,不死也要脱层皮去。
权力和银钱自古相伴而生,权势遮天的梅花内卫之财源可谓是滚滚而来,那些校尉、都尉、副将、中郎将等于是敞开大门等着人来孝敬,一个个是肥得流油。
然而,校尉以下、官阶较低的梅花内卫们,那孝敬自是轮不到他们,他们生财的门道便是巡逻,每日在所管辖的街道上巡视,随时可以抓捕那些所谓的奸邪之人。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在各家商铺、酒楼、赌坊乃至青楼,收些好处以补贴家用。
若是连这巡街的权力也别剥夺了,若是整日地枯坐在这公事房之内,哪里来的好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人吃肉,自己怕是连汤都喝不到了。
叶清辉心下恨恨地想着,将那挟私报复的李万才已是恨到了骨子里去。她一双粉拳紧握着,面上的神色更是阴晴不定。
对面的张宏斌,瞧着叶清辉那忿忿然的模样,竟是坐立不安起来。以往跟着叶城当差的时候,他只是偶尔见过叶清辉两眼,想着叶清辉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心思当是稚嫩得很。
然而,今日这么短短的一会儿相处的功夫,令张宏斌对叶清辉的印象骤然大变。
气势逼人而又颇有心计,敢作敢当而又能忍则忍。他只觉得坐在他对面的不是一个少年人,而是心智成熟远胜于他的成年人。
这种奇怪的感觉,令他不知如何应付,想要劝叶清辉两句,话未出口便觉得已是多余。
就在张宏斌局促不安之时,叶清辉紧握的一双粉拳缓缓地摊开,面上阴晴不定的神色,更是消散殆尽。
张宏斌憋了好久,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来,只见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听闻叶兄弟是程校尉……不如去寻程校尉说说。”
叶清辉翘起那细长白皙的手指,理了一把鬓角凌乱的发丝,向着张宏斌微微一笑。
去找程校尉?不,这念头刚起,便被叶清辉否决了。在她想来以程校尉的手段,若是他真的想过问此事,怕是早就在李万才主动要人之时做出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