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叶清辉竟然和自己讨价还价,程校尉先是心头微恼,稍稍思虑、权衡之后,他便是悻悻地心下释然了。
百年的参王加上一千两的银票,这赌注之大超出了他的想象,靠着这个赌注绝对值一个梅花正卒的名额,已是远远超出了一个梅花正卒的价值。
甚至在内心里,程校尉都替叶清辉觉得有些不值。
且不说那一千两的银票,但说这百年的参王,若是献给哪个大人物,莫说一个小小的梅花正卒,就是搏一个队正的位子都已是绰绰有余,甚至运气好一点的话,直接挤身校尉之列,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然而,此时的程校尉仓促间竟是忽略了叶清辉的身份,对叶清辉面临的危局却是一无所知,作此想法也是情理之中了。
若是他细细考虑,便会明白叶清辉乃苦哈哈的小老百姓一个,根本和那些大人物沾不上边儿,迫不得已之下才向他这个校尉下如此重注,搏的是叶家的安危和她年轻的生命,这值也不值,就要好好地思量一番了。
对叶清辉而言,机会稍纵即逝,若想渡过眼前的危机,在她看来,加入梅花内卫、穿上那绣着梅花的黑袍,才是自己最明智的选择,也是目前她所能做出的唯一的选择。
曾为梅花内卫家眷的叶清辉自是明白行情,她知道一千两银子买一个梅花内卫生卒的缺额可以说已是足够,但要想直接去买正卒的名额,却是差得远了。
生卒和正卒,虽然只有一字之差,虽然穿着的黑袍只是一款质地纯黑、并未绣上梅花,另一款前胸、后背和袖口各绣了一瓣硕大的梅花。但两者实际的待遇和在梅花内卫中的地位,可不仅仅只是一瓣梅花而已。
所谓生卒,只是相当于另一个时空的实习生,还是没有合同、没有档案的实习生。
生卒的考核期以三年为限,若是考核不合格,则直接清除。可以说,生卒并无实际意义上的梅花内卫身份,那队正李万才想要收拾她一个生卒,根本不用有什么顾忌。
而正卒却全然不同,其地位甚至远超后世里有合同、有档案的正式职工,乃是在梅花内卫总府考功司入籍的金饭碗,更是来日晋升火长、队正乃至更高官阶之起点。
换而言之,成为了正卒,便相当于受到了梅花内卫——这个大唐皇帝最信任的亲军的保护。
刘队正即使贼心不死,还想对他下手,只能暗中行事,怕是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行那破家灭门之事了。若是坏了梅花内卫不可对自家人下手的规矩,别说他刘队正,即使是程校尉也别想在梅花内卫府再混下去。
正因为如此,叶清辉才献出了参王,搏出了远远超出一个正卒名额价值的重注。这个名额也正是眼前危机迎刃而解的关键所在,叶清辉可不想因出现任何的差池,而将自己置于险地。
“嗯——正卒之缺额”程校尉故意做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
他蹙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似乎在掂量着已经入手的参王和一千两银票的价值。过了一会儿功夫,仿佛经过一番挣扎之后,他这才言道,“本来此事颇为难办,但本官自会向都尉大人、向考功司那头多费些唇舌……贤侄暂且歇息一日,隔日便去校尉所,自有人引你办好一应手续。”
其实,此时他那校尉所中恰好有正卒的缺额,让叶清辉补上这缺额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他之所以故作为难之态,便是要让叶清辉明白,为了他这个正卒的身份,他是费了不少心力的。
其间,还有着更深的一层意思,那便是:你叶清辉莫要不知进退,得了这正卒的身份,我们这场交易便是两清了。若是还想接着参王重礼的名头,再来索要其他的好处,届时别怪本校尉无情。
“如此,小侄谢过校尉大人!”叶清辉闻言,心头猛地一松,向着程校尉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两日来蒙在心头的乌云在这一刻消散殆尽,她隐约地觉得自己心底暖暖的,竟然有了几分阳光的味道。
有了正卒的身份,叶清辉已是知足,她本不是不识好歹、不知进退之人。行过礼后,叶清辉便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眼瞧着叶清辉未再提出新的要求,也没有日后再来烦他的意思,程校尉满意地点了点头,便迈步行向了灵棚。
灵棚中,程校尉端足了官威,腆着微微凸起的肚腩,干脆利落地向一帮梅花内卫们正色宣布道:“念在叶城火长忠心耿耿、对我梅花内卫贡献颇多;加之叶城之子叶清辉年少老成、聪慧过人。为优抚我天子亲军之家眷,本官特意决定准叶清辉之请,准其加入我梅花内卫府,为西城校尉所正卒。”
程校尉那威严的声音还在灵棚内回荡着,待听清刚刚加入梅花内卫,便得了正卒的身份,一帮梅花内卫们已是交头接耳起来,他们一边猜测着方才叶清辉向程校尉敬献的木匣内到底盛放着何等贵重药材,一边又嫉妒着叶清辉的狗屎运。
要知初入梅花内卫府,便得了正卒的身份,这绝对是多年难得一见之例外。他们这帮人,哪一个不是从生卒干起,一步步小心翼翼熬了三年才熬到了正卒的身份。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