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伊亲眼见过父皇出手之后,接连沉默了三五日。他清楚地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她救他,并非只担心他的安危,还是为天凌国子民,她怕父皇会找天凌国复仇。
可惜,他抱着她一路行来时,天凌国那些无知刁民在看到她这个样子时,只骂她是贱女人,是妖孽,是亲近魔鬼罪有应得的下场,没有人理会她的善良,没有人怜悯她的牺牲,痛苦的只是他。
他对皇甫乐荻俯首,“请你救她,我要她活着,只要她能活过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皇甫乐荻愕然无言,她俯视着伊的惨状,已悲恸地不知该作何反应。“是朕糊涂,朕不该只顾了复仇,而不顾及她的感受……”
这个倔强的丫头,与她面貌相仿,脾性相仿,是她唯一的骨血,她离开天凌国时,还与祺尔钦幸福美满,怎么回来之后反而变成这个样子?
穆项忠自后上前来,沉稳威严的脸上无却无丝毫波澜,他蹲下来扣住伊的脉搏探了探,痛心长叹摇头。
“身体已经冰冷,没有脉搏,没有心跳,回天乏术!乐荻,还是给女儿准备葬礼吧!”
“不”皇甫乐荻和花暝司同时抗议。
“难道你们就让她空空摆放着腐烂吗?”
“我不相信她已死!我不相信!”花暝司绝望地怒声咆哮,“总有办法会救活她,她一定会活过来。”
穆项忠反问,“伊这个样子几天了?”
“……三天。”
“三天,哼哼,你却才把她送过来?这三天内,她可曾睁开眼睛过?她可曾进食过?她可曾恢复过心跳?”
“……”花暝司一时无言以对。
“乐荻,召集大臣,给女儿修建公主陵吧!她生前最爱美,死后也不能马虎。”穆项忠说完,从花暝司手上强硬接过伊,转身拾阶而上。
皇甫乐荻仇怒咆哮,“来人,将这个害死我女儿的凶手关入天牢,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穆项忠在台阶上转身,“乐荻,别这样做!”
“为什么?是他害死我们的女儿!”
“是女儿自愿救他的,女儿既然决定为他死,定有她的道理,若她不是深爱着他,便是有不可言说的理由,还是放他回血族吧!别让女儿在天之灵难过。”
“穆项忠,你疯了?!”皇甫乐荻掌中真气凝聚,恨不能一掌击碎花暝司。“他必须死!他必须为女儿偿命,否则,女儿在天之灵,如何能安息?”
“你杀了他,女儿才不会安息。”
“穆项忠,你不为女儿复仇,还要阻止我吗?”
“为什么你还是不明白?女儿甘愿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她把他看得比自己更重要,你若杀了他,女儿只会恨你!她生前恨你还不够吗?”
“……”
见皇甫乐荻手中的真气消散,穆项忠冷声说道,“花暝司,你走吧!我们都不想再见到你。”
花暝司跪在地上没有挪动,他眼睁睁看着穆项忠带着伊消失在宫廊上,又目送皇甫乐荻进入议政大殿,他跪在那里,一动没动,双腿使不上力气,仿佛已经永远失去了站起来的能力。
整座天凌皇宫顿时变得肃穆冷寂,宫人们开始准备丧葬仪式,宫廊上艳红的八角宫灯换成了白色的元灯笼,朱红的雕龙廊柱也被白绫包裹,白色兰花洒满了宫廊,幽香而凄婉,像极了伊身上温暖的馨香。
繁星满天,黑夜沉寂,刚刚换好的白色宫灯光芒惨淡。
黑豹带着阿斯兰进入皇宫时,正见花暝司好端端地跪在广场上,而满目白绫让他们都不约而同停住脚步。
议政大殿内,传来天凌国的文武百官的齐声高呼,“女王陛下节哀!”
黑豹在台阶下瘫倒似地跪下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可能……”
阿斯兰从悲痛地绝望中惊醒过来,冲向罪魁祸首花暝司。
花穗姬紧随而至,在他出手打向花暝司时,她忙当在不躲不闪的花暝司面前。
“狼王陛下息怒,皇嫂是为什么而死,你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整件事不能怪皇兄一人,若你不加重毒药分量,害皇兄毒发,皇嫂也不会这样做……”
“十七,让开,让他杀了我!伊正在黄泉路上等我,我早该在一醒来就去陪伴她的。”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毒发,一是因为他故意用内力催发了毒药,二是因为,他想留住伊,想让她担心,想让她因为求解药不成,而与她的阿斯兰决裂,最终,却……弄巧成拙,他真的毒发恶化,不可收拾,而伊竟用这样的方式救他。
阿斯兰冷哼,“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不会杀你了吗?”
贺百忙冲过来拉住他,“陛下,还是先去看看贵妃娘娘吧,也许……还会有救的。”
阿斯兰冷怒收手,“伊在哪?”
花暝司木然说道,“穆项忠大概把她带去了公主寝宫。”
贺百忙道,“陛下的精纯之血对人类本就有神奇功效,说不定娘娘真的会醒过来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