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她却也不至于辗转难眠,前六晚,都睡得很安稳。
而且,伊尊重他对母亲的孝心,也尊重他这样的做法,心甘情愿地配合他的斋戒,她也随之吃素,静心,甚至陪他一起抄写佛经……
但是,这一日,她却心烦气躁,精神不宁。白天,她已经累得精疲力竭,晚上躺了已经两个时辰,却还是辗转反侧难成眠。
寅时过后,外面忽然电闪雷鸣,隐约间,她听到有笛声夹在在雨声里,而且,笛声悠扬,曲调轻缓,像是在哄人入眠好熟悉的笛声。
在五凤王朝经历的一切,如电影的序幕,于脑海中清晰起来。
凤伦被囚禁的那段时间里,每天晚上都有这样的笛声陪伴她入眠。
那也是一个雨夜,她被电闪雷鸣吓得睡不着,凤伦进来房间为她吹笛子,她看到他满身是伤地立在房内,然后,她为他擦拭身上的伤口,为他包扎……血水里混合了银粉,她每擦拭一下,心都在疼。
依稀,她还能听到凤伦担心地安抚她,“伊,别担心,我习惯了,真的不疼。”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能嗅到雨的潮气,还有室内单单的兰香,能触碰到凤伦的体温,好真实,一切都好真实真实地近乎可怕。
她猛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霎时有些恍惚,错以为自己回到了与凤伦的寝室。
但殿内垂纱无风而动,纱上拇指大的夜明珠宛若闪烁地星辰,华美异常,这是在瑶华宫。
可,为什么会有凤伦的笛声?阿斯兰不是放出消息说她死了吗?难道凤伦不相信,冒险找了来?
轻盈洁白地丝袍宛若蝶翼,轻盈地拂过地毯,伊长发垂散,无声走到窗口,担心地向外查看。
窗外电闪雷鸣,不平的夜,危机四伏。
凤伦不该来,她应当把话说明白,让他断了念想。她以凤露公主的身份前来和亲之前,他就不再信任她。他们之间的婚姻,早已经结束了,他答应了她的和亲,何必还要执着于这没有结果的感情?他已经是五凤王朝的皇帝,只需一招手,后宫佳丽就会前赴后继。
思及此,她穿过重重帘幕,轻轻地拉开门,走出寝殿,外面的冷风迎面袭来,她打了个冷战,仔细辨别笛声的来源。
虽然笛声断断续续,她还是分辨出来,笛声是从瑶华宫的门外传来的。
她还记得她和凤伦第一次真正的相识,他也是用这一曲来安抚她的悲伤。那座空阔无人的宫苑内,他长身玉立的侧影,倜傥俊雅的神态,还有他眼神中偶尔流露地忧郁和落寞,都让她心痛难抑。
此时,她迈下殿前台阶,踩在水洼里,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狂风卷着冰冷地雨水淋了她满身,满院子的树木狰狞摇摆,花枝在风里倾倒成不可思议的弧度,雨打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生疼,她身上的丝袍也被浸透,她冻得瑟瑟颤抖,头晕沉剧痛,太阳穴紧缩着,天地仿佛要颠倒过来,她却管不住自己的双脚,不,其实是有一只手在拉着她朝着那笛声前行。
那个曾经为了她和孩子赶赴沙场的男人,也曾对她付出过真心,她不能让他在这里送死。
肩上突然被按了一只温热的大手,她尖叫转身,就见阿斯兰不知何时已经立于身后。
“阿斯兰”
大雨倾盆,阿斯兰也已经全身湿透,“伊,你要去哪?”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他担心。她平日不梦游,而且懒散嗜睡,懒猫儿一样,睡着了就很难醒来,这样半夜冒着大雨出来溜达,实在不正常。
“我听到宫门外有很奇怪的笛声。”她手臂摇摇晃晃地抬起,手指胡乱地指向宫门,“就在那边,一直吹呀吹的。”
“笛声?”阿斯兰凝眉,一道闪电刺破天际,明灭的光线里,他的神情顿时变得危险可怖。“伊,没有笛声。”
“真的有啊,你听……”她哼出那笛声的曲调,“以前我总是听到的,怎么可能听错?”
“伊,你冷静一点,真的没有笛声。”他抓住她的手臂不放,却又生怕自己用力过度,把她的手臂捏断。
为什么他就是不承认有呢?“阿斯兰,你答应我,不要伤害他。”
“伤害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