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中正的计划还未來得及实施,日军接下來的行动就彻底打乱了他的阵脚。
“委座,今天扬子江上过了十余艘日本兵舰,卑职揣测是奔汉口而去。”
何应钦毕恭毕敬,一脸严肃的汇报着今日军情之变化,他日间亲自带人上城去查看,几艘巡洋舰在江面上耀武扬威的徘徊了将近一个小时,期间胡乱放了一阵炮,才慢吞吞退去,显然沒有炮轰南京的意思,但一艘一艘向西而去的兵舰和轻巡洋舰让他心头一点点沉重起來。
蒋中正凝眉默然不语,坐在椅子上如老僧入定,何应钦明白他正在思考应对之法,过去的艰难岁月里他但凡遇到大事总是如此静静坐屋中。
“调吴维中去汉口,敬之觉得如何。”
何应钦眼前一亮,立刻赞道:“委座此计甚妙,以吴维中久蓄之部队换下顾墨三和刘经扶的疲惫之师,如此汉口无忧。”调吴孝良去汉口防备日军,正好可以以此为借口将这个可恶的家伙撵出南京城。
蒋中正沒再说话,而是拿起了桌上厚厚的电文,翻开最上面的一封,看了几眼又气鼓鼓的扔在桌子上,口中冷哼连连,何应钦壮着胆子拿起电文一目十行,不禁吸了口冷气。
“张汉卿请辞这是不想离开京津地盘啊,就是白白便宜了汪兆铭。”
蒋中正沉吟道:“汉卿不想來南京履职也属正常,国家多事,他自己又有东北那一摊子,但行政院长的人选还要商榷一下。”
“那让先总理之子孙哲生來做。”
“孙哲生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怕他未必想來当这临危受命的行政院长。”
何应钦不以为然,“孙哲生一早就想坐行政院长的位置,如今不正遂了他的意么。”
蒋中正不与之争辩,而是忧心的看向墙上的作战地图,“不知道文白的第五军战况如何,敬之立即给张向华去电,令他的第四师增援上海,吴维中的五十七师可以退下來休整了嘛。”
何应钦面不改色,心头却是一阵得意,刚才的话起作用了,看來委座准备将吴孝良调离京沪,说來也奇怪,不知为何只要那厮在南京他总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尤其是之前几次有意无意的交锋,何应钦均以完败收场,对于他在党内的人气、威望都造成了严重的影响,后來,他进行了自我总结和反省,最终还是太轻视这个根基浅薄的外來户,而自己的弱点也十分明显,党务方面滴水不漏,但军事上始终是短板,如果他手中有一只可以听命自己的军队,相信吴某人绝不会以客军的身份占了主导权。
“委座明鉴,杨毅如的第二军本是阎老西儿的部署,原本便不属于山东战斗序列,何不趁此机会加以整编。”这样做可是一箭双雕,既收编了一支精锐部队,又削弱了吴孝良的实力,省得这些地方小军阀接着抗日的机会扩充实力,最后尾大不掉再和中央叫板。
蒋中正对此不置可否,但让一支原本属于阎锡山的部队防守南京他的确有点不放心,万一这些家伙在关键时刻搞个兵变啥的,南京中央政府就得让人家一勺烩了。
“嗯,整编不必,现在正是国家危亡的时刻,人心要紧,不过第二军也不适宜再留在南京了,之前也是权宜之计,调它去上海前线吧,把顾墨三从江西调回來。”他顿了一下,随即又加快语速道:“嗯,立刻发电吧,让维中尽快到湖北去,稳住当地的局面,如果不是淞沪爆发大战,冯焕章的西北军现在怕是已经灰飞烟灭了,娘希匹,他还得感谢日本人拉了他一把呢。”
“委座明鉴,只是吴维中去了湖北,总要有个名分才是吧。”何应钦话说一半,点到即止,表面上看是在替吴孝良要官,而实际上却是包藏祸心,吴孝良想要在湖北名正言顺,非委任其湖北省主席不可,但他本就是山东省主席,必然两者不能坚固,最后很大的可能就是免去其山东省主席一职,如此一來,他根基便失了一半。
蒋中正看了眼何应钦道:“敬之心思缜密,湖北乃腹心之地切不可再交与外人,只让五十七师去汉口即可,维中嘛,就先留在南京我另有安排。”说罢摆了摆手,示意何应钦可以退下。
何应钦应声准备退出去,落实适才两个人商量的几项决定,蒋中正却突然又叫住了他。
“去把维中叫來,我还有话要交代他。”
他心里一阵腻歪,应了一声匆匆出去。
吴孝良不知道蒋何二人的密议,此时他一脸的忧心忡忡,站在长江中下游的作战地图前,仔细分析着目前局势,早间已经得到明确情报,一大股日军由日本兵舰沿长江向上游而去,目标不言而明,必是武汉三镇无疑,而首当其冲的又必然是汉口,那里有数支国军精锐,所以并不是很担心,让他担心的是,潜伏在上海的暗探发回密报,午间又有一大股日军乘兵舰进入长江口,可到了现在将近天黑也不见半个日军鬼影子。
不详的预感像涨潮一样,很快溢满了吴孝良的整个脑子,他沿着长江水道逐地分析,最后目光落在了七丫口处,这里滩涂宽缓,实乃是登陆的最佳之地,电光石火间,他只觉汗流浃背,如果日军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