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也看不到他又重新缓缓地举起了魔杖。
他静默的流着眼泪,嘴角却挑出了一个轻松的弧度。
他稳定住了颤抖着的手。
他轻声说“一忘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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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黄昏,但是这个陌生的城市中,某间小旅馆里,西弗勒斯还沉睡。
也许说是昏迷更为贴切。
而通往阳台的玻璃门那里,一个高大英俊的黑发男双手环抱胸前,斜倚着墙,目光穿过了窗子不知看向何方。
他不是死者留下的印记,他只是一片灵魂,承载着某一段记忆及某一种浓厚的感情。但是又和皮皮鬼不同,通过那种手段分裂出来的魂片只有吸收到足够的力量才能维持可以触碰的实体,以达到接近类的存。
冠冕君起身拉上了窗帘,昏暗的光线中走开,打开了床头灯。他看到那少年整个蜷缩成一团,只双床上占了小小的一角。柔和的橘黄色光线少年沉静地面容上晕出一片祥和,然而他的脸上仍然带着那副似喜似悲的表情,眼角湿润。冠冕君坐床边,单手撑床沿上,伸出另一只手,用食指虚虚的划出少年的轮廓——他想只要一个简单的咒语,不,现就用这双手,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结束这个宿主的生命,而他就能够趁机全盘接受他的力量……
可是过了一会,冠冕君还是收回了虚晃的手臂,没来由的叹了一口气。他自认绝不是好,大部分时间对于招惹过自己的,也绝不会放过。他就算杀戮再多也丝毫不会有所谓的负罪感。可是就今天凌晨,他竟然忍下了这口气!
没有知道‘怪物’这个词对幼时的他来说是一个禁忌,到了后来慢慢长大,出于自保护的潜意识,他开始不断的暗示自己是特别的、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一个。时间久了,自己也就信了。可是每一次听到别说出这个词,不论是不是说他,他都会觉得愤怒。他会想要大开杀戒。
也没有知道他对于‘父母’这种存抱有多深刻的爱与憎恶。
所以凌晨时托比亚的那番咆哮不只使得西弗勒斯心绪不宁,冠冕君也是一样。只是西弗勒斯听闻就陷入了自否定,而冠冕君一瞬间爆发的愤怒简直要烧灼了灵魂!所以他趁虚而入很快的就抢占了身体。建立食死徒之后,每当他回想当年他弑父之时,最遗憾的就是当初怎么那么容易的就让他死掉了,所以对待托比亚和艾琳的时候他是怀有极大地兴奋,一点一点的将他们的生命收割。
只可惜还没有玩完就被西弗勒斯抢回了主动权。他不是不愤怒,只是这种愤怒里也带上了一点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对西弗勒斯怒其不争的意味,至少他是想不出受到这种对待的情况下还要这父母的理由!但最后事实证明他还是小看了西弗勒斯的,那少年的意志力夺回控制权之后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却是强撑着清除了那家里有关他存过的所有痕迹,还自己找了个住的地方,才晕倒。
那之后冠冕君终于得偿所愿的吸收到了足够的生命力化成实体,可是他却没有感受到多大的欣喜。他看着他就像看着年少时的自己,不同的大约只是这个孩子太过仁慈。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翻身上床躺到了西弗勒斯旁边,就着少年蜷缩的姿势,从背后轻轻地拥抱了他,而后身影逐渐变得浅淡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