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艾琳实在是兴高采烈地跟着托比亚回了位于约克郡的老家。即便是晚上住到这样只稍稍打扫了卫生的破房子里都没有让她的好心情下降哪怕一丁点。
这几年来托比亚和她之间又恢复到了刚结婚时的甜蜜状态,这几乎让艾琳觉得托比亚刚发现她们是巫师时的暴力行为不过是自己一场荒唐的梦!可是托比亚对待西弗勒斯却一直是不冷不热的,虽然再没有过打骂但是也不像西弗勒斯五岁之前那样疼爱他了。所以托比亚终究还是在意的吧,是因为自己并没有在他面前表露自己的能力才能够和自己和好如初的吧!艾琳想到这里不禁又往托比亚怀里缩了缩,托比亚此时早已睡熟但是感到怀里艾琳的动作还是不自觉地紧了紧搂着艾琳的手臂迷迷糊糊的问“怎么了?”
不管多少次听到托比亚这样不清醒的关心,艾琳都还是不禁笑的眯了眼才说没事,托比亚又把毯子往上拉了拉给艾琳盖好肩膀复又睡去。
七月份约克郡的晚风潮湿而凉爽带着不知名的清新花草香吹拂而过,那般及时的缓解了人们一整天的燥热焦灼。犬吠与蝉鸣远远的传来,带着丝丝人间烟火的温馨气息。萤火虫们也在这个充满了中世纪氛围的城镇中飘飘荡荡,游弋过斑驳的城墙、塔尖,冷冷的荧光抚慰着那些无法言说的伤口。
哥特式教堂的高塔逐渐淹没在夜色中,有苦修的僧侣还在念诵着玫瑰经。念珠被碾动,有枯瘦的手指拂过苦像,拂过五端的欢喜、痛苦、荣福以及光明。
有晚归的雀鸟呕哑着嗓音从天空掠过,昏暗中不知是谁掉落了他的羽毛。
不远处的运河水声潺潺,运输船拉响汽笛向着岸边停靠。
月上中天,却有乌云飘来,霎时间便下起了雨。夏季的雨带着满腔如同这个季节一样的热情倾盆而下,落到尖尖的屋顶、砸落到高大的落地窗、落到了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落到庭院的花草上顺着脉络一路流淌而去。
未曾归宿的行人来不及躲避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于是有人大呼小叫着一路飞奔回家,而有人则放慢了脚步干脆在雨中从容而行,用闲适微醺的声音哼唱着传统的歌谣。
生长,繁衍。
在这样一个大部分人们陷入沉睡的仲夏夜晚的某时某刻,不知道是否又有人邂逅了他的宿命?
阵雨过去时月亮已偏西,被雨水冲刷过的青石板路和着暗沉的月光泛着幽幽的光亮。此时万物俱静夜色尚浓,只是不知谁家的屋檐正滴落残留的雨水,一滴一滴从容而坚定出现的声音竟是让人生起了一种没来由的、似乎绵绵无绝期的感伤。
不消多久东方便泛起微亮,月亮的身影变得愈发浅淡。黎明时刻,有熟睡中的人缠绵于诡谲的梦境无法自拔,也有人已茫然起身开始新一天的行程。
花草舒展了枝叶抖落纠缠的雨珠,迎着第一缕阳光吐蕊胜放;运河上昨宵夜泊的货船早已启程,汽笛声远远地传来,让人再也听不真切;街道上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早市上的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当真是好一片热闹的尘世胜景。
艾琳醒来时托比亚已经从早市回来了。艾琳穿着睡衣赤脚走过去倚靠在小厨房的门上看着男人为她热着新鲜的牛奶,只觉得满满的幸福充斥着自己的一颗心。
男人转过头就看到微微倾斜倚靠着门的艾琳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穿着浅淡的草绿色丝绸复古睡衣的女子,秀丽的面容上还带着刚睡醒时的微醺,弯弯的眉眼间是一片化不开的情意浓浓。她的长长的黑发在胸前卷出了一个慵懒的弧度,莹白的十指芊芊正互相纠缠。女子十分少见的赤着脚站在凉意甚浓的地板上,深棕色的木质地板上还有些微灰尘,纤细的足弓在地板上印上了浅浅的印子,却像是从褐色的土地中开出的一朵绚烂的花朵,在这样的对比下美丽异常。
不经意就皱了眉,男子停下手中的工作走过去和女子交换了一个早安吻,而后严肃告诫女子不可以再这样赤足而行。即便是这样带着责备的语气却是无法掩饰其中的深切关心,女子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她抿起了略显单薄的嘴唇但笑不语,却朝着男子伸出了双臂。男子佯装严肃的表情瞬间破功,似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将女子抱起来。
男子穿着整洁的白衬衫,袖子随意的挽起,衬衫下摆并没有被塞进卡其色的工装裤中,整个人休闲而随意。被‘公主抱’着的女子伸出双手钩住了男子的脖颈,灯笼袖顺从的略微下滑几寸,袖口带着繁复的深绿色绣文卡在了女子白皙圆润的小臂上。她的浅草绿色的长长的睡裙自膝盖以下自然地垂顺下来遮住了纤瘦的双足。有微风穿堂而过,丝绸的质地在风中荡漾出一片绿色的波纹,一如美人鱼纤长的胶质鱼尾在水中惊鸿一瞥。
这似乎是穿越了时空的公主和意外搭救了落难公主的平民骑士。
明明服饰上如此不搭调,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却有着莫名的和谐。
于是相约为好、永结同心。
不管起意为何,也不管将来会如何结束,这一刻的这两个人却是莫名就感觉到了对方对自己的绝无虚假的深厚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