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净持忽地将怀中金锭儿递给了小玉,“这金锭儿臭得熏人,你看该如何处置?”
霍小玉心头一暖,接过了这袋金锭儿,对着郑净持点头轻笑一声,便将金锭儿撒了一地,坐到了郑净持身边,靠在了娘亲肩头,对着云飞笑道:“云副将,你家将军不是吩咐了,今夜要安然送我们母女回长安么?还愣着做甚?”
云飞铁青着脸,看着一地的金锭儿,“霍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霍小玉斜眼一瞪栖霞,“恶犬手中物,太臭,不想污了本姑娘的干净双手。”
栖霞忍了忍怒气,俯身拾起几锭金锭儿,对着云飞道:“既然霍姑娘想白跑一趟,就让她白跑这一趟,快些将这些金锭儿拾起,明早一并还给将军。”
“诺!”云飞点头,便要俯身捡拾金锭儿。
“慢着。”霍小玉抬手一抹眼角的泪,“云副将,你可还记得,当初你来我香影小筑相邀时说的话?”
云飞一怔,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霍小玉冷笑道:“当时你说的酬金,是我开口说多少,便是多少。”
云飞叹声道:“不错。可是这金锭儿已给了霍姑娘你,是霍姑娘不要,并非我们将军府不给。”
“你说对了,这是你们给的,并非是我要的。”霍小玉正色看着云飞,脸上笑容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栖霞忍不住出声喝道:“霍小玉,听你口气,是想狮子大开口,狠敲一笔?”
霍小玉衅然笑道:“是你无礼在先,可别怪我不义在后。”
“好个不知羞耻的女子!”栖霞怒叱了一声。
霍小玉懒得抬眼瞧她,将目光落在了一边隐有怒色的云飞身上,“你家将军始终欠我一笔酬金,若是他能撑过今夜,我会在长安香影小筑等云将军亲自送上我要的酬金。”
云飞沉声道:“霍姑娘,你究竟想要多少?”
霍小玉幽幽发出一串冷笑,“就要看你家将军究竟有多少诚意了?”
“将军是不会去的!”栖霞狠狠说道。
霍小玉脸上的妖媚笑意漾了开来,“若是他不想在长安同僚心中丢了身份,我想他是会来的。”顿了一下,小玉仰头看了一眼天色,“云副将似是忘记了方才将军下的军令,今夜我与娘若是不能安然回到长安,只怕云副将也要遭罪了。”
云飞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越是美丽的女子,发起狠来,越是让人心颤,于是咬牙道:“那就请霍姑娘与霍夫人坐稳了,末将这就送二位回长安!”
“有劳了。”霍小玉说完,放下了车帘,不想多瞧外面一眼。
栖霞忍了忍话,心头不免担忧起来,将军如今惹上了这个风尘女子,他日必定会有更多烦心事出现。
云飞将手中拾起的几锭金锭儿递给了栖霞,气冲冲地跳上了马车,狠狠地一甩马鞭,驰马载着她们母女,消失在夜雨之中。
车厢颠簸,郑净持紧紧抱住瑟瑟不止的霍小玉,此时此刻,小玉方才强忍的泪才肆无忌惮地涌出眼眶。
“小玉……你这是何必呢?”郑净持轻抚小玉瑟索的肩头,哽咽难语,虽然不明白小玉为何最后要如此威胁云将军,但是她知道,今夜确实伤她太重。
娘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能让小玉你平安一世,幸福一生?
霍小玉揉了揉眼睛,红着泪眼摇摇头,“娘,我们已没有退路了,你是晓得的。”
郑净持哀然为小玉拭去脸上的泪痕,“可是你方才如此威胁将军府,只怕往后的路会更难走啊。”
霍小玉笃定地摇头,“云晚箫说过,他懂一言九鼎,我就赌一赌,他是真的懂,还是假的懂?”
郑净持脸色一沉,“小玉,你究竟是怎么了?怎的言行举止,越来越不似过去的你?”
“过去的我?呵呵。”霍小玉嘴角扬起一丝苦笑,“与眼下的我有何区别?一样是风尘女子,即便是他日从了良,纵有千金在手,也抹不去声名的污浊。”
郑净持心头一紧,握紧了小玉冰凉的手,“小玉,娘相信你会遇到一个好良人,照顾你一辈子。”
“娘,你还没看明白么?”霍小玉打断了郑净持的话,涩声道,“在这个将军府奴婢心中,我已是这般不堪,更何况那些高门子弟?只怕在他们心中,我不过是个陪他们逢场作戏,寻欢作乐的下贱女子罢了,他们怎会真正将我放心尖上疼惜?”
霍小玉的话说得明白,透彻得让郑净持觉得害怕,这些不是她不懂,而是她不愿懂。
有时候,人总是喜欢沉醉在梦中,即使心头明白,那些都是镜花水月,可是还是不会愿意醒来,因为醒来,是一无所有。
郑净持心头不甘,她的王府富贵梦醒得那样早,她还来不及享受那些宠爱,一切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单是回到了原处,甚至还比当初更苦。
她怎能甘心?
于是那个已经失去,她还不愿放手的梦,就落在了霍小玉身上。她的小玉生得如此好看,怎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