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饭，冯可如实在是呆不下去，朱子文也碍着有陈恩在一旁，早早地便说了公司还有事，跟冯可如先走了。
宋红梅看了他一眼，直看得朱子文低了头，像是锋芒在背。宋红梅是待机关单位的，早些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看人的眼光很毒辣。朱子文有些尴尬地别过脸，清了清嗓子，宋红梅这才转过脸，摘了老花镜，冷冷地说：“走吧。”
朱子文胡乱地摆了摆手，算是给其他人打了招呼，扯着冯可如的手转身匆匆走了。
陈恩抱着乔乔，像是什么都没看见，盯着电视，也不知道广告有什么好看的。
有一对走了，朱子墨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扶了扶眼镜，说：“好了，也不早了，我跟乔乔就回去了。”
乔乔还有些不情愿，抱着陈恩的手臂不肯动弹，朱子墨板起脸来，就那么看他。乔乔这才瘪着嘴，不情不愿地从陈恩身上下来。陈恩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眯眯地哄他：“好啦，下次再一起玩，嗯？”
“打勾勾！”乔乔翘着小手指，眼中晶晶亮亮的。
陈恩也笑着跟他勾了手，乔乔这才满意了。朱子墨摇了摇头，冲宋红梅点了点头，“我们走了。”乔乔也跟宋红梅摆手。
宋红梅点了点头，又亲了乔乔一口，这才放行，叮嘱着：“路上注意啊。”
“知道了。”
一下大厅剩下三个人，忽然就冷清了下来。
朱家大宅的装修还是以木头为主，大片大片的红木和梨花木，静静的不说话的时候，忽然就让人有一种传统大家族的压抑感觉，庄重死板。
宋红梅忽然就叹了口气。
来了。陈恩心里一下便有这个念头。朱子墨算是有眼色，没多留，可她却实在不想跟宋红梅谈。朱子皓耸了耸肩，难得的收了平日痞气的模样，一言不发。
“我倒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宋红梅自嘲地一笑。老太太低了头，一遍遍搓着膝盖，好一会儿才抬了头，又重重地叹气，“子文这个混小子真的是配不上你。”
陈恩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
朱子皓忍不住插了嘴：“妈，这样也好，陈恩总不能当一辈子替身吧。”
宋红梅瞪了他一眼，但也没反驳。
“这事儿呢，在结婚前先发现了也算是好事。你说，这万一要是结了婚之后，冯可如再出现的话……得，我不说了。”
宋红梅的眼中忽然冷了下来，淡淡地说了一声：“如果陈恩跟子文结了婚，我就能让冯可如再也没法出现。”
她的话很淡，听不出是什么情绪，朱子皓跟陈恩却忽然怔住了，哽在那儿，瞳孔微微一缩。宋红梅虽是个女人，却很有手段，当初朱勇工作上出了些事儿，最后也都是她摆平了的。朱子皓忽然觉得身上都泛出鸡皮疙瘩了，这个人，他的母亲，他却像是第一次见到一样。
宋红梅看了他一眼，提了提嘴角，却实在无力，“不管什么人，敢动我的儿子，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这是一个母亲的誓言。
朱子皓忽然有些不敢看她，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不管多大，他们总归还是宋红梅的儿子。
大厅一下子静了下来。
赵婶上来放了茶杯，给他们添了水，杯子放在茶几上，噔的一声。
朱子皓像是回过了神，神色有些复杂，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妈，当初，当初你和爸为什么就那么反对子文跟冯可如交往？宁肯费那么多财力人力也要把人送出国？”
赵婶的手一顿，还是低了头回了厨房。
厨房跟客厅的中间，隔着一个饭厅。两个大厅用了一个巨大的木架隔开了，上头镶了一大块玻璃，雕了几条鲤鱼。赵婶经过的时候，条件反射一般地转了头去看，不知道宋红梅跟他们说了什么，面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决绝，而那两个小的，却已经完全傻了，瞪着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
好一会儿，朱子皓像是终于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说的……”
“呵，我确认了不知道多少次。”宋红梅幽幽地说了，又是叹气。
“怎么不告诉子文呢？！这种事儿跟他说了不就好了——”
“不能说。”陈恩打断他，“不能说。朱子文那么爱冯可如，就是说了，他也不会信的，难保还会觉得老太太……对你们家里关系也不好。而且我想，要查这些事出来，恐怕也动了不少关系吧？”
宋红梅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些赞许。
“大概有些关系也是见不得光的，掀开来给朱子文看，最后只怕反而会威胁到他。”
朱子皓也不说话了。
当官的哪个会那么单纯呢？白道黑道，一些见得光的，见不得光的关系，多多少少的都有接触，本身已经不干净了。若是再将家里的人牵扯进来，恐怕日后会生出更多麻烦来。当初宋红梅也是顾虑着这个，才压着朱勇，最后还是宁可多花钱，反正他们两个已经混在里头了，也说不得干不干净，可是朱子文只是个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