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禹这个位置,只能看见九方夏的半个背影,瘦削孑然。风吹过,吹得黑发飞扬,衣衫舞动,说不出的萧瑟。
龙禹心里突然很难过很难过,想着九方夏那双桃花眼和微微眯起眼来,一副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意的笑容,心里泛起阵阵酸涩。
“完颜先生。”龙禹转身道:“九方这手,能有什么办法治好吗?”
完颜长风侧着头想了想:“按着墨离刚才说的,估计是伤着经脉了,所以无论是用力了还是着凉,经脉收缩扩张便都会痛。如果想要完全恢复,把手腕切开,将经脉重接就可以了。”
龙禹哗啦啦的流了一地的汗:“完颜先生,这个……手腕切开,怎么切开?”
在这个年代,一切的手术都是可怕的,龙禹是想也不能想象,完颜长风所谓的切开,是个什么样的手术。会不会大出血,会不会感染,万一大出血,连血浆都找不到。
完颜长风笑了笑,用左手手掌做了个刀的姿势,在右手腕上一劈,向龙禹耸了耸肩,示意,这就是切开了。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不是整个砍下来,切开表面的皮肤就行。”
“切开表面的皮肤,那就是划开了。”龙禹定了定心,感觉这个词自己还比较能接受,但是也……,不由的道:“还有什么办法吗?比较保守一点的治疗方法,像是吃药敷药什么的。”
“嗯……”完颜长风很是想了一阵子,手指头在桌上哒哒的敲了几下,道:“切开自然是最直接了当的,不过危险肯定有,但凡是个做大夫的,就会告诉你没有治不好的病,也没有一定能治好的病。伤风还会死人呢,包治百病的那是神棍。”
“我知道我知道。”龙禹忙道:“完颜先生学识渊博,一定还知道有什么能安全一点的法子,慢一点也不要紧啊。”
“倒是也可以。”完颜长风被龙禹的马屁拍的很舒服,自然道:“我开一些舒缓经脉的药,每天晚上给他敷在手腕上,然后用你的炙热内力催化药物,时日一久,自然的,经脉便舒展开了。这法子虽然安全。不过慢,看他这陈年旧疾的样子,估计一晚不落的。也得有个三五个月才能恢复。”
龙禹松了口气:“那没什么啊,三五个月也不算什么,就是要用内力催化什么的,完颜先生估计还要指点我几招,我不太能把握的了。”
九方夏的手腕痛的厉害。其实最近这手没添什么新伤,已经好多了。但是旧伤一直未愈,春夏秋还好,到了冬天就份外的难捱,只要稍微吹了冷风,受了寒冻。或者是劳累的时间长了,便会酸痛。有时候用热水敷一敷能好一些,大部分的时间。九方夏也懒得理会,虽然痛,不过挨一挨也就过去了。
不想让龙禹看见自己痛的样子,九方夏随意走进一座藏书阁,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坐下。按着自己的手腕,面无表情的望着屋顶。等着一阵疼痛过去。
没坐一会儿,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响起,哗的一声门被推开,龙禹探头进来一看,脸上是终于找到了的表情,长长的呼出口气,一阵白气从嘴里冒出来:“终于找到了,你怎么在这里啊。”
说着,龙禹侧身从开了一半的门里进来,一边反身关上门,一边道:“找你半天了,这地方还真大,十二座藏书阁一模一样……绕的我都有点晕了……”
“公主找我有事?”九方夏打算站起身来,有些奇怪。
龙禹按住了九方夏的肩膀让他继续坐着,自己也在一旁蹲下,从怀里拿出个手炉,又拿出块小毛巾。
九方夏不解,只见龙禹伸手扯了他胳膊,把袖子往上卷了卷,让他露出手腕来,将毛巾在他手腕上裹了两圈,然后把汤婆子搭上去,一边絮絮叨叨:“刚才看你手腕痛,完颜先生说,你这是伤了脉络,所以不能受寒不能受累,要是感觉痛了,就用热敷,要隔着毛巾敷,不然会把皮肤烫坏的……怎么样,好些了吧……”
龙禹开始蹲着,后来觉得姿势不舒服,便跪坐在九方夏面前,低着头忙活,只留给他一个头顶。
看着龙禹忙忙碌碌的样子,听着她说话,九方夏有一刹那的恍惚,感觉这一刻,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历过。又感觉这一刻是这么恍惚这么不真实,好像做梦一样。
九方夏猛地抽回手来,龙禹猝不及防的,汤婆子摔落在地上,自己也没稳住重心,啊呀一声,往前扑了一下。
九方夏适时的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龙禹两只胳膊撑着地面稳住自己的身体,抬头不解道:“怎么了?”
九方夏就这么定定的看着龙禹,仿佛要从眼睛一直看进她的心里去,握在她肩上的手不知不觉的收紧,紧的即使隔着秋天的厚衣服,也能感觉到痛。
“九方……”龙禹看着九方夏一双桃花眼中全然没有玩笑,没有轻佻的黑眸,有些紧张的轻道:“九方……”
自己现在再是想挽回,他也不会忘了,他的手,全摆自己所赐。折断了还不许医,等到好了,再折断了医,这福宁公主的心,真的是铁做的,或者是冰做的。
“九方。”龙禹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