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窗外升起明月,喜宝都没有回来。
雪姝已急的不行,姬无夜真够绝的,整个下午都不曾再派人到过她的屋子,雪姝担心喜宝要抓狂了。正想提着裙子跑出去,不想喜宝的声音却急火火地从门外传来,“小姐,小姐,快了,姑爷要你去前庭。”
还未等雪姝对她怒吼问她这一下午跑哪儿去了,喜宝就拽着她狂跑,这丫头此刻竟在这山重水复回廊曲折的院子里不迷路了,一路小跑着就把她精准地拽到前庭。
刚到前庭,雪姝就被那里压抑冷凝的气氛惊的脚步一顿。
抬眸一看,前庭摆满了宴席,而所有宾客都惴惴不安警惕地站在周围,而中间最大一桌的宴席上此刻正稳稳坐着一个人。
白发,碧眸,紫唇,黑袍妖邪,即便坐着也给人一种冰山仰止的感觉。
竟是天师孟珏冉!
雪姝一下怔住。
此刻的他浑身冷冽沉凝的好似严冬飞雪,他端杯浅饮,漠视众人,那份我行我素的冷傲根本没把众人及瑞王府放在眼里。苍白冷颜上挂着薄怒好似他根本不是来喝喜酒的,而是来闹场子的。
姬无夜负手站在台阶下,身边傍着端庄尊贵的秦碧柔,见她到来,他微微转眸一瞟,满脸都是讥刺和嘲讽。
雪姝并没有看他,而是一直定定地看着孟珏冉。
不知为何,雪姝心头突然有了丝怪异的感觉,好象她与孟珏冉之间真的有什么密切相连的东西让她忘记了,而那份牵连根本不是其他人所能企及的亲密。在这一刻,雪姝对他无一丝怕意,她甚至窥到了他内心深处难得的一丝温柔呵护,今儿姬无夜之前的怠慢,或许令他气愤了。
孟珏冉缓缓地放下手中酒杯,眼睑一抬,一缕碧波便幽幽投向了她。那精锐的眸子,一贯的寒意凛然,却不乏浓烈执著,似有极度不舍,也有艰难,那氤氲的意味就好象有情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另嫁他人时所纠结的那丝心伤和酸楚如刀剜心般,无法排解的苦羞涩使他眸光头一次带上人间烟火气的温情缱绻。
雪姝心头一震,毫不怀疑,她与孟珏冉之间必定有什么深刻牵绊让她忘记了,似乎很刻骨铭心,根本无法遗忘,以至于今晚他抛却身份不顾一切宁愿得罪瑞王府也要执拗前来。
雪姝心头的复杂无法言喻,她只得抬头望月,一腔酸涩寄长空。
“还不赶快去给天师大人敬酒。”姬无夜冷漠讽刺的声音,让雪姝此刻对他失望至极。
她缓缓走下台阶,面无表情,但绝对不冷地走向孟珏冉。
孟珏冉的目光一定深深地锁在她身上。
抬手执起酒壶,却被孟珏冉一把握住腕部,“我永远都不会喝你与别的男人的喜酒……”他声间哑涩说的意味十足,毫不象从前诡谲令人忌惮的他。
雪姝摆脱他的腕力,依旧斟满他的酒杯,“喝过喜酒就走吧!”她声音轻柔象是在安抚心伤的旧情人。
孟珏冉却凄凄地笑了,“也好,只要你不觉委屈就好。”说着,他端起酒杯仰首饮尽,却也似饮尽沧桑。
雪姝的眼眸突然又酸涩无比。
孟珏冉起身离去,他的身材真高,雪姝只能望到他高大的背影象山一般僵硬凄冷,而她却不能挽留。
孟珏冉走出两步却又突然顿住,半侧头,“我说过,你最好珍惜她……”还是那样冷漠威胁的口气,话无疑是对着姬无夜说的。
雪姝叹息,这句话无疑要点燃火焰山,姬无夜的骄傲容不得他一而再地威胁小觑他。
果然,雪姝只觉耳边劲风一急,姬无夜已腾空而起蹿到孟珏冉面前落定。他抱肩一丝冷酷,“天师大人就这么走了吗?我瑞王府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你能奈我何?”孟珏冉也冷傲至极。
“告诉你,不管你怎样地在乎她,她永远都只能是我姬无夜的女人,我要怎样对她,天师大人都只能眼巴巴看着……”他邪气的笑容,说着极端暧昧的话,让人无不联想着他将会在床上怎样恣意惩罚她,可他如此,无疑也激怒了孟珏冉心头的强烈怒火,一个男人根本无法承受自己曾牵挂的女子被别的男人恣意玩弄。
雪姝觉得,此刻的姬无夜简直恶劣到了极点,这个小气又坏心眼的男人,虽然说着气人的话,但那气势明显落了一层,显得气急败坏有些无赖小家子气。
果然,他话音未落,天师孟珏冉就挥拳向他冲去。
雪姝一叹。
周围众人都急忙惊惧地躲闪。
雪姝却站着没动,此刻她只能仰望星空,觉得今晚的夜真漫长真难熬。
身边刮起飓风,气劲肆无忌惮,想必两个男人出手便用了全力,撕杀夺命毫不留情,雪姝只看到月下树梢象被大风凌割着东倒西歪,树叶扑簌簌落下,前庭的酒桌宴席‘哗啦’一声全部碎裂在地,雪姝脚下一片狼藉,偏她站立的地方连裙角都没动一下。
两个男人竟然都顾忌着她。
可雪姝想没想就凌空而起,她暗使轻功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