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第二天皇上就急不可耐地颁下婚旨昭告天下,礼部也马不停蹄地赶到靠山王府进行纳采、问名、纳吉等诸多事宜,雪姝不愿看各位姨娘涌进母亲房里虚假地恭喜,她郁气地转身就出了府门。
若酒能解愁,雪姝真想一醉方休。
‘春雨楼’早没有了当日姬无夜进京时的拥挤和一座难求,雪姝坐在靠窗的桌前恣意地喝的摇摇欲坠。她此刻素面朝天,却肤如凝脂,眼中的朦胧如江南薄雾缭绕的春雨透着迷人的媚态,腮边微微的酒红,胜似胭脂,这一丝放纵的醉态当真美不胜收。
眸光不经意向窗外一瞟,雪姝顿时酒醒一半,宽阔熙攘的朱雀大街上竟遥遥地走来一个人。
他高大的身材慢行在街上竟有股遗世独立的孤凉感,夸张厚重的黑袍殷红的符咒令人惊悸,一头白金色的长发闪着太阳的光芒披散在身后,随风微扬,带着妖冶的光华,让人望而生畏。
来人竟是天师孟珏冉。
那冷漠到极致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挂在英俊的没有任何瑕疵的脸上,几分寂寥,几分阴柔,几分森怖。他的身后跟着两个肢体僵硬目光空洞的侍从,那呆滞的样子无疑是傀儡人。
雪姝心头一震,没想一向神鬼莫测从不轻易在人前露面的天师大人竟然如此高调地带着他的傀儡人行走在喧嚣纷扰的朱雀大街上,这很令人匪夷所思。他缓步而行带来的那份横空森然的压力和凌架于一切之上的恐怖气息,仿若地狱使者,朱雀大街上所有行人无不对他敬畏地恭身行礼,久久不能起身。
雪姝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给人一种从灵魂深处就害怕他的感觉。
天师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阴森恐怖的。
雪姝轻叹一声收回眸子转过头,突然又惊叫一声身子一下子贴在窗台上,“啊,你们要干什么?”望着眼前不知何时竟站在她桌前黑压压一群姹紫嫣红却满脸愤懑的女人,雪姝惊惧地瞪大眼。
为首一人她认识,是公孙家刁蛮强横的大小姐公孙玲,此刻她手中的赤练蛇鞭正对着她阴森森地摇晃。
她一出现,雪姝就明白了几分,她脸上不由带上几分嘲弄。
“哼,颜雪姝,我带着姐妹们是来向你讨个公道的,你凭什么能做瑞王侧妃?我们不服!”随后,公孙玲瞪着一双嫉恨的眼睛剜着雪姝愤气地道。
“你们不服就去找皇上评理,这般瞪着我干什么?喔,我明白了,公孙玲,是不是昨晚在乾清殿你表演蛇鞭瑞王根本连看都未看你一眼,你心里难受,这才来找我晦气的?是觉得我好欺负对吧?哼,对秦碧柔你就不敢!”雪姝也很恶毒地哪壶不开提哪壶。
“颜雪姝,你找死!”果然,公孙玲怒了,手中的蛇鞭呼啸着就向她扫来。
雪姝讥诮一笑,腾空而起机灵躲过,嘴里却还不忘继续损她,“公孙玲,你若不服,大可直接爬上姬无夜的床,你这般刁难我,更显得你心胸狭窄龌龊小人!”
“龌龊你个头!颜雪姝,今儿我非抽死你不可!”公孙玲咬牙切齿,手中蛇鞭舞的虎虎生风。
雪姝在桌椅板凳之间连连跳跃,她可不敢沾上公孙玲的蛇鞭,若被抽上止不定得去掉一层皮。她暗使轻功应对自如,公孙玲一时拿她没办法。雪姝暗自得意,不想其他女人见状竟激愤地抓起桌上的杯盘茶盏就扔出她。雪姝脸一白,哇哇大叫,躲闪不及,一不留神就被公孙玲的蛇鞭缠上了腰际。
公孙玲阴阴笑着,暗使气劲,本想把雪姝扔到墙角,不想雪姝一挣扎,她没掌握好力度一下子竟把她从二楼敞开的窗户上扔了出去。
屋里一群女人顿时掩面惊呼。
公孙玲也是一下子吓的白了脸。
雪姝被抛出窗外,惊怔之后更是咬牙切齿,电石火光便想了很多。若是不施展轻功必定会摔的腿断胳膊折,若是如此……雪姝眼一眯,会不会就让姬无夜退婚了?
于是她在空中嘿嘿一笑,瞬间撤去了轻功,笨拙地抱着头,就等着听天由命了。
可是许久都没有传来预想中的疼痛,身体反而软绵绵的象被包容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雪姝悄悄睁开一只眼,突然就看到了天师孟珏冉一张惊世容颜正双眸阴森冷寒地瞪着楼上。
雪姝倏地一下子睁大眼,她竟然在天师怀里……
雪姝看到楼上局促无措的公孙玲正在天师森寒的目光逼视下一张小脸白的吓人,“天,天师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哇……”说着,她竟然吓的一下子哭出来。
雪姝却看着天师有些呆。
原来这么近距离看他,要比雾里看花更美。肤色白的竟似透明般,五官精致的象美玉雕琢,最重要,那碧透的眸子真的象一汪碧水,虽然寒冰四起,但绝对晶莹剔透。紫色的唇,妖娆性感。
突然,雪姝眼前一恍惚,脑中一下子跃出一副画面:一个大雪冰封的季节,一个笨拙的三岁小女孩怀揣着热腾腾的包子从靠山王府的狗洞里爬出,屁颠屁颠地奔向小巷里一个高大的草垛,“冉哥哥,我给你送包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