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31节,预计会在夜里四点左右抵达雅加达。在从晚上六点到晚上十一点半的几个小时里,向小强和朱佑榕就像后世年轻人发信息一样,两人一封接一封的电报,不停的往来传递。还有十四格格的电报,也不断的传过来。船上的电台、还有向小强带的电台,同时忙成一团。
大明帝国怎样处理这件事情,牵扯到外交政策、和东南亚的地缘政治格局,本来向小强一个军官是参与不进去的。但现在向小强手里有一张王牌:朱佑榕。现在内阁政府每一个重大决定都必须从朱佑榕那里走,而朱佑榕又一定会和向小强商量。这就形成了向小强在海外“遥控”朱佑榕、进而“遥控”大明政府的局面。即便不至于是“遥控”,也是相当大程度的影响。
这件事对于大明帝国来说,原本是可大可小。但向小强在尽力引导它往“大”的方向走。最稳妥的办法当然是摆平了北清之后,再放手处理荷属东印度,那样就算打仗也没什么顾虑了。……不过向小强知道自己只能在这个时空待五年,五年之内摆平北清希望显然不大。所以他要在自己还能影响大明帝国的时候,为南洋华人办好这件事。
就算不打仗、就算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那至少要让大明政府习惯不再害怕,懂得该出手时就出手,不会再被人家用一张石油牌捏得死死的。至于英美会有什么担心,向小强认为这和千万南洋华人的生命安全、长远地位比起来,只是次要的。从某种程度上说,强大的海军就是为了保卫自己国家在海外的利益。假如为了让友邻放心,而把舰队圈在港里、不去保卫海外利益,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
2月25日凌晨三点半,永安公主号在荷兰领航小艇的带领下,驶进了雅加达湾。
向小强被叫醒了,揉着眼睛走上甲板,扶着栏杆环视雅加达湾。
黑夜中的雅加达一片黑暗。远处几个地方天空呈暗红色,借着火光能看到浓烟滚滚。其余的大片城市黑乎乎的,很少有灯光。
那几处天空被火光映红的地方,应该就是华人集中的街区。向小强双手紧紧抓着栏杆,目光阴沉地注视着那几个地方。
港内倒是灯火通明。灯光照耀下,是一片凄惨的景象。
大片华人坐在地上,黑压压地,哭声、惨叫声、呻吟声不绝于耳,就像战争中撤下来的伤员集中地一样。太多的人身上带血了,有的是自己的,有的是自己怀里垂死的亲人的。
港内已经有几艘轮船在装运难民了,有三艘是大明的,一艘是英国的,一艘是美国的,它们停泊在各自的码头上,船员们在舷梯下面帮助难民们上船。港内还有一些医务人员,戴着红十字臂章,正在救治伤者。他们大概是雅加达红十字会的。
左边一艘不大的货轮,几千吨的样子,悬挂着卐字旗,两个德国水手正小心地抬着一位华人伤者上船,下面则是更多的华人难民排着队,默默地等待登船,离开这地狱般的地方。
“上萨尔斯堡号。”
阿尔佛雷德-克虏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向小强身后,看着那艘德国船的船艏名称说道。
向小强回身看他,只见这个克虏伯帝国的年轻继承人、这个国家荣誉感极强的人,已经一丝不苟的穿上了西装革履,还戴上了通红的卐字臂章。尽管雅加达的夜晚很闷热,他领带仍严谨地紧扣领口,根本不像自己短裤短褂,一身探险装的样子。
向小强点点头,拍拍他的臂膀,和他使劲儿握了握手:
“待我感谢德国人民。”
这时候永安公主号的船梯已经放下去了,荷兰殖民当局海关人员拿着文件跑上来,看到向小强,还有戴着卐字臂章的克虏伯,吓了一跳。这个戴眼镜的海关官员没想到这还有个纳粹,有点犹豫,不知该不该找他们办理手续。向小强没理他,而是船上的大副迎了过去,跟他下船办理。
永安公主号放下舷梯的一霎那,就有几百个侨民涌了过来,等着上船。船上的医疗队也立刻下船,加入到救死扶伤的行列中。船员们也开始给侨民们分发水和食物,归拢他们,引导他们集中等候,先把受重伤的抬上船。
秋湫的军人本色、和临场指挥才能这时候发挥出来了,看着满眼的惨状,她虽然也是脸色惨白,但还是迅速进入状态,很快把船上的医生护士现场组织起来,有秩序地甄别、救治伤员。
抬上来的伤者惨不忍睹,一个人被砍掉了一条胳膊,从肩膀处就没有了,包着纱布,还不断渗出鲜红的血。他躺在担架上,没有一丝知觉,肤色蜡白。
一位少女头发散乱着,身上被撕得衣衫褴褛,上身几乎赤-裸了,全是血痕,但从她残破的衣服来看,似乎是一位上流社会的小姐。但她并没不哭,只是静静地帮着医生救治伤者。在她帮着把一个血肉模糊的小女孩抬上来后,向小强看到,她容貌清秀姣好,——只是脸上已经被刺上了几个字母。
少女似乎对自己被和毁容已经完全麻木了,她直起身来默默地看了向小强一眼,一声不吭,又下船去继续抬伤员。
向小强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