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手一撑床板,猛地坐了起来,却不妨才这么个动作,就让他眼前一黑,这让身受七八处重伤、血流如注照样可以歼敌制胜,回来还能嘲笑他那吓得脸色惨白的九哥一顿后,才去包扎休息的老十郁卒不已,太弱鸡了有木有!
可恨如此弱鸡的身体,竟是自己在用的!
虽从手掌看,这个身体比之自己那个九十一岁的,年轻了不是一点半点,可要老十选,他还是宁可要自己那个——起码那个今儿还能轻易将九哥抱起来、放到棺木里头,还能亲手将那些木钉,一个个以拳头砸进棺盖上……
还能,去送送他九哥……
现在这个弱鸡模样儿,说他是敦亲王,谁信?
看来九哥这最后一程,自己只能远远送着了……
老十遗憾得不行,当日八哥走时,他是和九哥一道儿,亲自扶棺相送的,没想到到了九哥这儿……还想着扶棺时多喊几声儿九哥,也好让老九得意得意呢,不想……
唉!
老十又叹了口气,好在他素来大咧咧的,虽遗憾,却也觉得远远地相送、远远地在心里多喊几声也是一样的,因此略定了定神,眼前不再发黑之后,就掀开被子下了床,这一下床,脸色就立刻漆黑得堪比锅底。
——混蛋!这一床污糟都是啥啊?
或许是和身体不甚契合的缘故,老十原本极灵的鼻子,此时却是见着“物证”都闻不出什么味道,可那东西是明晃晃摆着的,让老十想装傻都不行,哪怕闻不到味道,只要想着自己刚刚就躺在那上头,老十就恶心得险些儿吐出来——神奇的,电光火石之间,老十忽然有点明白梦中那个倒霉八哥,所患呕病是为何了。
他家那一班子兄弟,哪个不是天潢贵胄娇生惯养?就是八哥因出身故,小时候没少吃奴才们的暗亏,可也绝对没谁敢这么着……
看着满床明显是汗液尿液粪便的痕迹,老十脸色青了绿、绿了紫,比几百年后才出现的霓虹灯还多姿多彩,半晌,老十忽然想起什么,往自己身上一看,果然,下半身屎尿齐全,上半身也跟着沾光不少,尤其因为老十刚刚接收梦中另一个倒霉老十的记忆时,头疼心酸难耐,在床上好一通折腾的缘故,那不知道累积了多少时日的屎尿,竟沾到他头发上了!
老十也不是没吃过苦头的,外出行海、西行征战,泥地里打过滚,艰难起来差点连马尿都喝了,可那不是没得挑剔时吗?平日里,老十不如他家九哥挑衣捡食的龟毛,但有些事儿,是绝对难以忍受的!
老十什么都顾不上,直接将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一脱,又在屋子里一通倒腾,发现除了桌子上茶壶里一点子至少放了两天的残茶什么也没有之后,直接往外头跑去。好在此处虽简陋,院子里就有一口井,老十也不管这个弱鸡身体守不守得住冷水,直接提了几桶井水,往身上浇了下去,如此足足浇了七八桶,老十方放慢了速度,一边浇一边往身上揉搓,少不得搓下好些个恶心至极的泥团子粪团子,搓完老十又连续浇了三桶井水,方算痛快了,也不管自己光天化日赤身**的,就在井边伸腰挥拳动了好一会,直到一声儿喷嚏提醒他这不是他原来吃嘛嘛香身体备壮的好身躯,而是一个神奇的坐起身都眼前发黑的小弱鸡——老十虽还是更满意自己原先那个,就算那个因为某此在西边蛮夷处一次遇险之后就变得古里古怪的,可莫名其妙地来了,老十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冒失大意,才换了身体就直接跑去见九哥了。
无论老十多么想念他家九哥——原先打打闹闹时不觉得,这么一分开,才不过十几天功夫,老十心里就空落落的——可如果因为这样的原因去见九哥,一定会被他笑话的,说不定多能笑活过来!
为了不出这个洋相,老十一个喷嚏打出来,立马警醒,几步跑回那臭兮兮的房间里,将就穿了一身他其实很看不上眼,但好歹不脏不臭的长衫,还笨拙地用一件干净单衣,勉强将湿漉漉直滴水的头发擦到半干,又随手编了个还挺似模似样的辫子,就直接选了处有树的院墙翻了出去,循着外头的人声走了几步,又借着地势翻过一处略高些儿的外墙,虽落地时踉跄了两步,却好歹出来了。
老十甩甩手上沾到的灰,正要提步往前走,不妨撞上一个正目瞪口呆看着他的年轻公子哥儿,虽看着油头粉面的弱兮兮,好在目光还算清澈,虽看人的样子失礼了点,老十此时心急想去打听他九哥出殡的时间,也懒得和他计较,瞥一眼就继续提步往前,不妨却被这文弱公子拦了下来:“渊弟,你这是……”
老十对渊弟这个称呼本没甚反应,但架不住那文弱公子手臂都拦到他跟前儿了,老十一挑眉,没想到翻个墙都能撞到个这个身体熟识的,可也正好,就和他打听打听了!
——顺便了了解一下这个身体,看看到底是何等内宅倾轧,弄得一个虽然住处不如自家仆役气派,却也好歹住了两进院子的人家,竟让原身弱鸡死得那般凄凉!
老十打定了主意,既然用了这个身体,总要为原身讨回点子公道,不过出于惯性,他只往后院倾轧上头想,却不想,事实似乎,远比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