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自打吴曦发了那道檄文之后,南方人心惶惶,尤其是四月三日赵扩第七子墌夭折,简直就是验证檄文上列的第一条和第十条罪状嘛,宋国百姓已经有些离心离德了,宋国君臣现在更恨吴曦,要不是顾忌着咱们在淮南和襄阳的大军,早就打过去了。宋国先挑衅,结果却战败了,赵扩在发愁怎么善后呢,我们许给宋国这个虚名,吴曦檄文上的第十条罪名就不成立了,儒家都死要面子活受罪,宋国士大夫也许会愿意拿淮南来换这个名义,因为他们现在迫切需要这样一个名义来抵制吴曦的鼓动,攘外必先安内啊。
皇上,咱们原先准许那个檄文满天飞是为了帮吴曦立足,可是现在……吴曦似乎混得太好了,对纲大人已经不再那么恭谨了,他的鬼檄文怎么说的,我们隐忍了这么久,是时候教训他一下了,再任由他发展下去,只怕他真会鼓起汉人的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拼人口女真人可是绝对比不过汉人的。
宋国要是还犹豫,那就暗示一下,我们可以默许韩侂胄去解决他放虎归山的吴曦。锦上添花何如雪中送炭?我们最后还是会救吴曦,不过我们出兵得集结军队、调集粮草,迟了一点,吴曦已经被宋国打得很惨了,兵力很不足了,以后嘛,某些军事重地只好由我们派兵驻守。这样,一是防止宋国再派刺客杀了吴曦,轻轻巧巧就把四川又拿回去了,二是日后我们进四川就容易了,巴蜀之地早在战国时期就是秦国的领地了,当然属于中原的正统王朝,就是我们了,绝对不能让它分裂出去。所以说,这个虚名咱们是非给不可。
皇上要是不忿,那就干脆和宋国结为兄弟婚姻之国,赵扩有个女儿祁国公主,您有很多孙子,随便为哪个去求亲,这样排起辈份,您还是赵扩的长辈。”
皇上皱眉道:“教训吴曦是肯定的,你先前怎么给他说好话呢?”你敢不打楚州,急急跑去兴州,就是要敲诈吴曦吧,在他发了檄文后,也就你一个要财不要命,敢替他开脱。
我有点尴尬地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我不知道檄文的效果这么好。再说,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以自己动手,这关系到皇上的信用,君无戏言嘛,宋国这种南蛮小邦可以无信无义,咱们天朝上国不可以。但是,宋国要惩治叛将就和我们没关系了,吴曦那么造谣,扬言要……这样子我们还出兵救他,可见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以后再有人想投降我们时就不会犹豫了。”
皇上沉吟道:“一定要这样吗?这名份……”
我抗声道:“皇上!仅仅是二十年的事情,给孙儿二十年,孙儿一定能灭了宋国,抓到赵扩,您爱怎样就怎样。您身体挺好的,一定能看到这一天的。勾践卧薪尝胆二十年,您只不过是名义上让步二十年,二十年后您就是天下的共主了,真正的中国皇帝!功盖太祖太宗!”
皇上怦然心动,“一定要二十年吗?你五年前就说要二十年,朕一纸诏书劝降了吴曦,宋国现在情况不妙啊,十年就可以了吧?若是十年嘛,朕允了。”
我算了一下,摇摇头,道:“皇上,末将无能,十年不够的。您漏了蒙古,十年里我们都要练兵对付蒙古,这段时间里南方只能玩些小把戏,派人鼓动南疆诸蛮犯边,一点点地消耗宋国的国力,吴曦则必须抑制,以免尾大不掉。我们对蒙古作战需要大量的粮草,所以我才想要淮南。之后我们恐怕已经国力疲弊了,必须再休养生息五年,才能再次开战,五年里就灭宋,这个时间已经很紧张了。”
皇上皱眉道:“你很担心蒙古吗?那些鞑子不成气候的,他们已经很久不敢犯边了。”
我冷笑道:“铁木真现在在修内政呢,打乱以血缘关系聚集起来的部落,重新划分草场,还挑选各部贵族子弟及白身人(自由民)中有技能、身体健全者,组成了一支一万人的怯薛军,就是光明正大地留下人质来控制属下了,他还让乃蛮掌印官畏兀人塔塔统阿教导蒙古青年读写,还编了部法典叫《大札撒》,还有《训言》。如今北疆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嘿,辽天祚帝本来也很看不起太祖皇帝……”
赵王惊道:“你!你还乱说!”扬起手来想打我。
我仰着头,神色倔强,也不说话。
赵王的巴掌终究没落下来,放下手,轻轻抚摸我的头发,温言道:“康儿,你读书时囫囵吞枣,刚才说错了,你该举西夏为例。”
我软下来,乖乖地点头,接着道:“皇上,草原每次统一都会进犯中原,现在是您明君在位,铁木真不敢来,所以,一定要在十年内解决蒙古,给后世子孙……皇上,我……您能不能让我当对宋议和的钦使?我想去宋国,见见宋国君臣。”
皇上犹豫道:“你?”小财迷,你别去胡言乱语闹僵了,我们士卒疲弊,粮草不足,没法跟宋国再打下去了。
我急道:“就是我。我母妃就是宋女,总是说宋国好,我一直羡慕南朝繁华,更像是汉人,你看,我都没剃发留辫,是汉人的打扮哦……”
皇上打断我道:“朕还没说你呢,朕明明下令不许学汉人装扮,你却明知故犯……”
我下意识地双手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