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一句话,女子背脊挺直,透着一丝清高,一脚已踏上殿阶,偏头不意看到正跨出小轿的田絮,面容一怔,皱了皱眉,眼神掠上一丝不屑,扫过她,侧首径直向卫川道:“本宫要见皇上!”
卫川连忙阻拦,劝解道:“贵妃娘娘,不是奴才不为您通传,皇上现下正与皇后娘娘商议定王妃之事,并无闲暇,况且皇上并未召您过来,您私自出紫娉宫已是抗旨,这般再闯进了去,只会令皇上更不高兴。”
佟贵妃不为所动,坚持道:“本宫便是为定王妃失踪之事而来。本宫虽是贵妃,但皇上既允了我同皇后共同掌管后宫,何况人亦是在我宫里丢的,出了事,本宫难辞其咎!”
卫川为难,继续道:“娘娘,您这又是何苦,梁惠仪虽是在紫娉宫失的踪,并不代表娘娘便与此事有关,皇上并没有怀疑娘娘什么。”
佟贵妃冷笑:“但他却第一时间将我的紫娉宫圈禁起来,将我禁足其中了不是么?”
“皇上这么做是……”
“总管不必多言,今日我一定要见到皇上!”佟贵妃冷然一笑,垂了垂眼,复又抬起,眼神中划过一丝寂寥的忧伤,然而更多的却是满满的自嘲:“况且,兴许这件事真的同我有关呢,对于女人来说,自己心心念念惦记许多年的位置,得不到,总不甘心她人得到,最好的方式莫过于除去那个同自己争抢的人……”
“佟芸珍,朕看你是疯了!”一声冷斥,皇帝不知何时立于门边,但见他双拳紧握,脸色难看之极。身后,皇后默默立于后方,眼神黯然,默默不语。
“回皇上,臣妾没疯。”
转身迎向那一袭明黄,眼神毫不畏惧,佟贵妃蓦地跪下,镇定自若道:“请皇上依法将臣妾治罪!”
“治罪?”睨视面前的女子,皇帝冷笑,声音不怒自威:“人却还没找到,贵妃便来自请降罪,芸珍便是这么迫不及待要为那个人开脱吗?”
佟贵妃脸色一白,皇帝负了手,冷冷道:“还是当真以为自己身为贵妃,宠冠六宫,凡事便可任意而为,所言所行亦可不顾及身份颜面?”
佟贵妃咬牙,她当然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说出那样的话,随时可能被处死或打入冷宫,尤其提及那人,亦是犯了他的大忌,但……
“皇上既已认定定王妃是臣妾藏起来的,何不将臣妾捉拿起来,交由大理寺审理,岂不更快亦更公正!”
一片安静,诸人沉默,皇帝皱着眉头,似在思索,又似只是疲倦。碍于他的出现,田絮一时又离开不得,见无旁人注意自己,便偷偷退回轿中,边等边听事态发展。
沉默半日,终是皇后忍不住,出声道:“佟贵妃,事情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目前并未有定论,皇上圈禁紫聘宫,不过怀疑梁惠仪还在其中,只是被打昏或藏匿在某处,待找到了人,便会解禁。”
这本是一番好言劝解,佟贵妃听完后却不言不语,只眼神倔强直盯着皇帝,竟是无视了皇后。五指紧握,尖利的指甲掐进掌心,皇后咬碎了一口银牙,胸中突然升起一团烈火,几乎再压抑不得,苦忍六年,这女人越加放肆,当着皇上和众人亦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当下只恨不能冲上前去撕烂那张清高骄傲的脸,将她踩在脚下,一解心中恶气,然而几番冲动,却也只是再次忍了,转眼看向身前的男人。
缓步上前,跨出了门槛,对上地上女子她眼中的倔强,皇帝眯眸淡笑,低声言道:“芸珍,你还没有清楚朕的用意么,朕不在意,不管人是不是你藏起来的,朕都不在意,丢了一个梁惠仪,朕还可以再赐,这宫中有许多女人,除你,总有一人会坐上定王妃那个位置,而你,便是死了这条心吧。”
佟贵妃身子一抖,却是缓缓抬脸,仰面轻笑:“皇上口口声声说除我之外,叫我死心……那她呢,那个女人,皇上为何不干脆将田芳媛赐给定王,他曾主动请求赐婚,是皇上不肯放人!”
猝不及防被人提及,田絮一愣,几乎不适应这样的话题突转,想了想,将帘子掀开一条缝,想看看那人的反应,无奈他站在殿内,田絮在阶下,实在看不清他的脸。
迎向他眼中的不悦和烦躁,佟贵妃轻道:“是……因为我吗?”
皇帝皱眉:“什么?”
女子轻笑,眼中再无一丝凌厉与逼视:“皇上喜爱田芳媛,是否因我?”
眉越发皱的深了,皇帝不解道:“何意?”
余光瞥见默默伫立在阶下那顶毫不起眼的小轿,佟贵妃唇角微弯,浅浅笑道:“因她容貌与我有三分相似啊。”
此话一出,不仅皇帝惊讶,皇后和卫川亦是吓了一跳,包括轿子里田絮自己也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上自己的脸,心中先是一紧,又是一沉。
忍不住将帘子掀得更开,探出半颗脑袋去看。
佟贵妃依然半跪于地,身姿笔挺,傲如青莲。盯着她的脸认真看了好一阵,皇帝稍转了目,眼光不知飘向何方,眸微眯,似是在思索,又似拼命回忆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缓缓皱起了眉头,讶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