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天心此时正坐在小院前面的门槛上,蓬头垢面,一张小脸毫无血色,双目无神的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地面,身形更是消瘦。
于清睿喊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反应,直到抓着她肩膀用力晃了几下后,素天心才慢慢地抬起视线,放到了于清睿身上。怔了片刻,似乎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
她嘴唇哆嗦着,想开口说话,张了半天却没吐出一个字,只是伸手攥紧了于清睿的裙摆。
于清睿蹲下身,安抚地拍着素天心的后背,“没事的啊,你先起来,我们去屋里说话。”
一听此言,素天心双眼倏地睁大,惊恐地望着于清睿,哆嗦着喊了句“师姐”,便扑到于清睿身上“哇”地哭了出来。一边哽咽,一边不停地喊着“师姐”,仿佛落水的人绝望中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于清睿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却也任由素天心趴在自己怀里哭泣。
直到好久,素天心哭得颤抖的背部才慢慢平静下来,而于清睿也才听到怀里模模糊糊传来的声音,大惊失色。
“师姐,我被院子给弹出来了。”
重阳宗的外门院落一般都设有禁制,虽不是太高级,但也不是练气筑基期弟子可随意破解的,就好比是凡人间的门户。所以低级弟子一般都会保留着原有的禁制,而通过祭练门派发放的院落玉牌,开启禁制。因此,院落玉牌是与主人血脉相连的,一般不会发生玉牌开不了自家院落禁制的事情。
如果玉牌开启不了禁制,只存在两个原因。一是玉牌原主人死亡,玉牌中的神识烙印消失。二是玉牌中的神识强行被人抹去,玉牌被重新祭练。
以上两种情况显然都不适合素天心,因为她的玉牌好好地在腰上挂着。
“怎么回事?”于清睿百思不得其解。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她想到了一种非常少见,但会造成如此结果的可能。
她急忙一把拉过素天心的手腕,探视她的经脉,却发现里面丝毫灵气也无,除了经脉宽广一点,此时的素天心就如同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她知道素天心的底,所以明白这不可能是某种隐匿修为的灵器造成的效果,而以素天心练气六层的修为,不可能体内没有灵气存积。
“师妹,伤势可有恶化?”于清睿只能想到这种原因,修为倒退,灵气不存,玉牌中的神识烙印自动消散。
感觉到怀里的身影一瞬间的僵硬,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叹了口气,于清睿安慰道:“别担心,还有师姐和路师兄呢,我们总会为你寻来良药的,到那时你就又能重新修炼了。”
“师姐,没用了。”素天心抬头看着于清睿,脸上尤挂着泪痕,“我的灵根退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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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空气中支撑下夜骊鸟的歌声还在耳边萦绕。
素天心躺在于清睿院落客房的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脑中回想着白日里与于清睿的谈话。
“素师妹,如今这番局面,你也莫过伤心难过。你在重华宗一天,师姐便能护你一天,师姐总还不至于养不起你。”而后于清睿略一思索,又继续说道,“如果你想回凡人间,师姐便送你回南国,在那里你也可以享尽人间富贵。”
脑子里反复地回想着这些话,是在山上过着蝼蚁般的生活等着路师兄回来,还是回家清享富贵,等路师兄来找自己。一旦离去,就再与长生大道无缘了,自己与路师兄的差距也会越来越大,终究心里还是不甘心的。
心中越想越烦,而后起身走到窗前,支起窗棂,看着外边的月色,又觉满心惆怅。
孩童时候的记忆其实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自己生在大庆王朝的附属小国南国,父亲是个侯爷,每日都要处理公务,特别繁忙,却每每特意抽出时间来陪自己玩耍,抱着自己去骑大马,耍剑给自己看,自己每次都会在一旁乐得直鼓掌。有一个温婉和气的娘亲,会拿各种好吃的吃食来与自己吃。还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兄长,虽然常常不在家,但每次回来都会给自己捎来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她原本的生活应该继续这样无忧无虑的。直到六岁那年,一位重华宗仙师路过国都,发现自己身怀灵根,将自己带了回来。她深深地记着走时母亲哭成了泪人,兄长欲言又止,父亲不舍却又决绝的表情,他们都希望自己能更好。
然后她走上了一条不同的道路,遇到了像母亲一样温婉和气的于师姐,笑得人心坎里甜甜的路师兄,修炼的日子虽然枯燥,但也很满足。直到唐纤纤的出现……
现在如果回去,爹娘还有兄长是否还认得自己?
那一晚,素天心回忆着已经模糊的那段孩童时光,想着来到重华宗后的种种,彻夜未眠。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素天心方从回忆里回过神。深深地望了一眼南方,心中坚定了某种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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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宗作为顶级大宗之一,仆役数百万,分布于广陵山脉安置了堂舍的各个山峰,做着修士们不屑一顾却又繁琐的各项工作。虽然累人,但相比于凡人间,也算清闲了。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