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至,红日西斜,各宫各殿陆续传膳,好看的小说:。。
翎嫣宫正殿内,两侧垂幔间立着一个芙蓉绢绣折屏。屏风外,宫女们手托白瓷膳器,垂首静立;屏风内,贴身四婢中,最得容德夫人宠信的淮月将手中宝剑奉到花梨木雕纹架上,端起束腰圆桌上的一盏浓稠的黄白浆汁,恭敬地呈给她那端坐旁的主子。
因着容德夫人身份尊贵,这贴身四婢在宫中也颇为体面,再加上她们都是镇国大将军季醇精心挑选送进宫来的,对这位主子自然更是忠心。这不,知晓主子近来心烦,四婢各显神通,竟搜罗来人初乳以供养身、美颜。
容德夫人蹙眉瞥一眼淮月手里的小盏,满脸厌弃之色。
“主子,这人初乳是不大好看,可对您的身子却是极好,又有驻颜的妙用。楚韵怕您闻不惯腥味,还特意搁了些果碎。”
“这颜色……”容德夫人想说看着脏,但看在四婢一心为她的份上,生生把话咽了下去,抬手接过,一口饮尽。
淮月抿唇一笑,上前接过小盏,转身出去给候在偏殿耳房的孕中妇人打赏。侍在一旁的另外三婢相互对视,眼底皆有笑意。
容德虽贵为夫人,可毕竟年轻,成日尔虞我诈也总有累的时候。在翎嫣宫,特别是身旁只有心腹四婢的时候,她是很放松的。
眸光一斜,容德夫人横扫三婢一眼,下颌高高扬起,“哼!本宫老了嚒?整日不思正务,倒折腾这劳什子。”话虽如此,心底却是倍觉体贴。
私底下,三婢与她也是笑闹惯了的,瞧自家主子难得的露出小女儿之态,顿时失笑。
“你们倒是来劲了?”容德夫人笑骂,扬手便往三婢身上打去。
三婢看她心情好,一个个佯装躲闪,嘴上却说着些逗乐子的话。
主仆四人低声笑闹,却苦了候在外头等传膳的一众宫女。
这天多冷啊,菜要是凉了,可得顶着风再走一遭。
在这宫里当差,耳听的都是容德夫人是如何宽厚,可那从来不是对她们。
正在此时,去内侍府办事的柳全海归来。一向稳重的他不知被何事惊得慌了神色,规矩都顾不上了,不经请示,挥手一喝,“都先退下!”没等众人回神,已奔入里间。。
“娘娘,不好……”入内看见满面笑容的主子,柳全海愣了愣,到嘴边的话生生转了个弯,“奴才给娘娘请安,翘头琴桌领回来了,安置在西殿。”
容德夫人似乎诧异柳全海未经通报便入内,笑容凝在唇边,冷冷道:“这等子小事,还来烦本宫?跟她们知会一声也便是了。倒是你,白着一张脸,见鬼了不成?”
别看柳全海是翎嫣宫的执事太监,可在容德夫人面前却没有四婢的体面。听得这话,他心知自己贸然闯入惹了夫人不痛快,直直就跪了下去,可话还是得说,“奴才瞧见孙统管领着刑役司一大帮子人出了内侍府,寻匡六一打听,竟说是要来咱们宫里查什么事儿!”
“刑役司?”容德夫人的音调顿时拔高了几度,微怔后,眸中笼上一层阴郁之色,“孙奉喜这老东西,真是活腻了!本宫这里哪有他插手的事儿?”
“这……奴才也问了,可匡六说他不清楚。”柳全海跪在地上,陪着小心答话。
不过一瞬,容德夫人已收起外露的情绪,闲话家常般淡淡地问:“那你还跪着做什么?”
柳全海一个激灵,赶紧从地上爬起,退行三步,转身又往走。他人还没下阶,已见浩浩荡荡一行人迎面而来。
柳全海虽不甘心在孙奉喜面前伏低做小,但内侍府统管是从五品,他是正六品,其他书友正在看:。一阶之差,却因差事不同,地位便差远了。再不甘心,他也只能哈着腰上前,眼珠一转,将孙奉喜身后那些人扫了一眼。刑役司三个刑事太监都来了,孙奉喜又说是奉旨,那这事恐怕不简单!
柳全海反应很快,诧异地惊呼:“哟,孙统管,这大冷的天儿,有什么事儿您吩咐人传个话便是,怎么……”话音就这么悬着,希望孙奉喜能主动接话。
孙奉喜怀抱拂尘,肃容而立,根本不睬他。
柳全海飞快地歪了一下嘴角,又扯出稍显勉强的笑容望向孙奉喜身后。
身后,三个刑事太监均是面露难色,冲柳全海递过一个眼色,示意孙统管没放话,他们不敢出声。。
看孙奉喜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柳全海心下更是气愤,态度却反倒更显殷勤。他一面吩咐人在偏殿上茶,一面去拉孙奉喜的袖子,觍着脸套近乎,“孙统管要查什么也不急这一时,夫人还没用膳呢!要不,您先偏殿用口热茶?也好暖暖身子。”
他越是这般,孙奉喜越是觉得他面目可憎,拂尘一甩,深蓝色阔袖如浪花翻过,毫不留情地甩开他的手,“正事在身,岂敢怠慢!敢问夫人……”正说着,抬眼却见不远处的正殿门前,容德夫人抄手立于阶上,当即住了口。
“呵……孙统管好大的官派头!”
容德夫人冷飕飕一声哼笑,语调是惯有的夸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