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姑娘了。”
青浅机灵,听得李颂兴话中似有隐意,当即便道:“我不过一婢,轻贱如蝼蚁,不怕什么委屈,就是婉充媛也定会记得大人高义的!”
得了青浅这话,李颂兴不再多言,示意她去大殿阶下跪着,自己转身去扣殿门。
青浅扛着风雨跪在殿门前,面上却带着微笑,总算不负主子重托!然而,舒荫堂院中,武茗暄的心情却愈发难过起来。在舒荫堂思过这些日子,她也想了许多,总算明白了昱晗表哥对自己的情意。他毕竟是皇上,贬了她,还要送她出宫,必然是心下对她失望透顶。今日这般,她本是想做做戏,给宁昱晗一个台阶下,却不想青浅去了那么久还没动静。耳听芭蕉被雨敲得乱响,她渐渐委屈起来。
锦禾熬好姜汤,也来了院中。她不明白主子这番作为是为什么,但却猜到必然与皇上有关。她并不劝说武茗暄起身,只是捏着一方绢帕上前,让她擦了擦脸,然后陪着她跪了下来。
廊上,琉粟隐身于转角处,远远地看着被雨水淋得浑身没一处干的武茗暄,撇唇嗤笑。
忽然,院门外响起辘辘车轮声,还未等院中几人反应过来,一道明黄身影已冲入院中。
“暄儿……”宁昱晗高喊着奔入,瞧见跪在廊下的武茗暄,抢步奔到她身旁,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干什么跪在这里?”一眼瞪向锦禾,“你们也不劝着,就由着她!淋出个好歹来怎么是好?”
武茗暄缓缓偏头,看着一身也被雨水淋湿的他,又听得这番似少年时的训话,一时间,心底委屈全涌了上来。她也不管眼前人是不是皇上,抬手就推,嘴上道:“你不是恼我么,还来干什么?不是你叫我思过吗?我是依旨办事,你管我死活!”
“暄儿,你……”宁昱晗又急又怒,星眸大睁,瞪视着武茗暄待要训斥,却见她鬓发紧贴着略显苍白的脸颊,犹自滴着水珠儿,湿透的薄薄衣裙紧贴着身子倒越发显得玲珑有致,颇有几分我见尤怜的模样。
“你不是要送我走么,做什么还来看我?你以为你是皇帝就能随意安置人的命运,你怎就不问问我乐不乐意走,”武茗暄字字句句都是委屈,话音已带哭腔,却见宁昱晗有些发愣,心中更气,扬手就是一掌挥了出去。
“啪”清脆掌声牵起悠悠颤音,赫然响在院中,震惊了周遭众人。
主子……扇了皇上耳光!距离最近的锦禾吓得浑身一颤,顾不得满地雨水污泥,身子深深伏了下去。
武茗暄不过是一时使性子,哪想到宁昱晗会不挡。待回过神,她眼眸一垂,嚅嚅:“你……我……”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脸上有些火辣作疼,宁昱晗心下却乐开了花,莞尔一笑,无奈叹息:“丫头,你还真敢啊……”叹声未息,身子却猛然前倾,堵住她张合不停却吐不出一句像样话来的唇,似是忘了这是雨中,专注地捧着她的脸细细亲吻,温柔辗转。
“唔……”武茗暄双手捶打着宁昱晗的肩,想要挣脱,却被他以牙咬住舌尖,挣不得分毫。瞥见旁边还有锦禾等人,她是又羞又气,刚想大力推开他,垂眸时却惊见地面一缕殷红顺着积水流动。
血?他的伤……武茗暄愕然,收回捶在他肩上的手一看,也染上了血迹。
忽然,宁昱晗松开捧着她脸的手,温柔凝眸,不待她说出自责的话,一把将她抱起,大步走向东厢房。
砰然一声门扉响动,东厢房的门被宁昱晗一脚踹得紧紧阖上。
锦禾犹自深深伏地不敢起身,唇角却悄然弯起,甜甜地笑了。
廊上转角处,琉粟瞧见眼前一幕,眉头紧紧蹙起。她垂首想了想,往外瞄去一眼,见无人注意,撑起早就备好的纸伞就往外奔。
裕庆殿内,慕太后以手撑头,侧卧软榻之上,悠悠开口:“琉粟这两日都没来消息,你去瞧瞧呢。”
“是。”宫女翎烟轻应一声,搁下手中摇扇,躬身退出。
“哼,皇帝表面是贬了那丫头,实际还关心着。要不,怎么那夜,菱宛就没弄死她呢……”偌大寝殿内,回荡着慕太后阴测测的自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