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扬哥哥也在内?武茗暄微怔,下意识地转眸回看李炳福,却见他微垂着头,唇边依旧是符合礼规虚应笑容最新章节。
李炳福不像会多嘴之人,她也只是随口一问,本没想能得到实话。难道……他是故意提醒?可是,为何?武茗暄心下怔忪,不禁又深看他一眼,却窥不出丝毫异常,只得垂眸,掩住目中诧异。
二人默然抬步,跨过高高门槛,入了瑶光水榭,穿过回廊,得至厅前。
武茗暄举目看向眼前紧闭朱色门扉,暗忖,何事需要闭门密谈,竟还以歌舞作掩饰?思虑尚未转过,却见李炳福上前一步,轻推门扉,转身哈腰:“娘娘……”
“唰……”破空声响起,惊得李炳福慌忙抢步上前,下意识地护住武茗暄全文阅读。
一只银制酒盅擦过李炳福肩,“哐当”一声,重重地砸落于地。
武茗暄神色不惊地斜步避开倾洒于地酒液,蹙眉凝目往内看去,正与宁昱晗投来探视眼神对上,隐约从他眸中窥出一丝骇然,待要看清,却已消失无踪。她缓缓往侧移目,才看见武睿扬满目忧色地望来,蠕唇片刻,终是无语垂眸。
安抚眼神递过,武茗暄目光径直从武睿扬面上移开,看向一旁。
两名身着烟罗舞裙宫女战战兢兢地跪在武睿扬身侧,拴满小铜铃赤露足边,酒壶、杯盏凌乱散落。
武茗暄淡淡一眼看过,便收回了目光,在李炳福推门之前,厅内究竟是个怎样情况,她已大致清楚。她皓腕轻抬,拂过搭在膝前一串压裙杂佩,浅浅地欠身:“妾是否……来得不是时候?”
宁昱晗微怔,很快朗声一笑,大步流星地行近,握住武茗暄手,拉她往内走:“爱妃来得正巧,快帮朕劝劝家兄长!”
听得背后轻响,武茗暄知道,门已重新阖上,李炳福守在了外间。狐疑目光掠过武睿扬,她略低了头,作出聆听状:“哦?何事要劝?”手悄然往后一缩,欲从宁昱晗手中挣脱,却被他更加大力地握住。
宁昱晗面色不改,将武茗暄拉到上方坐下,笑得一脸无奈:“古有明帝‘献美求相’,朕却知晓令兄不好此道。着实无奈,只得请爱妃帮忙劝说了。”
他这简简单单两三句,既说明了缘由,又将一切撇了个干净。武茗暄不禁暗赞,高明!同时,她又惊诧,皇上道出这个典故,莫非真是“求相”?不,不可能!她稍一琢磨,已否定心中所想。
此时,武睿扬也已回过神来,眸中怒色、惊色尽数褪去,余下满目淡然,理了衣襟,撩摆施礼:“臣安佑郡王武睿扬见过慧妃娘娘,娘娘如意吉祥!”
武茗暄按捺着心下重重疑团,笑着抬手虚扶:“兄长不必如此多礼。”趁武睿扬重新落座之际,一眼瞄过跪在厅中已微见颤抖两名宫女,垂眸低语,“妾坏了皇上雅兴,稍后再领罪。这两宫女……”也不直言,只偏头笑望宁昱晗。
宁昱晗眸色略沉,须臾,唇角微微一弯,挥手吩咐:“都下去吧。”
两名宫女得了话,感激地看武茗暄一眼,匍匐于地,恭敬地叩首谢恩,悄然退下。
“哥哥学文习武,不就是为了步入仕途,一展抱负?妹妹虽深居后宫,却也知晓,朝廷如今正值用人之际。”武茗暄低垂着眼眸,并不看谁,语调轻松地问道,“难得皇上器重,哥哥为何不愿入朝?”
此话一出,宁昱晗、武睿扬齐齐愣住,他们都没想到武茗暄会如此直接。兄弟情谊或是不如少年时,但多年养成习惯仍在。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疑惑之色。
武茗暄一眼溜过二人,唇角扯开一个浅浅弧度,溢出一声低沉轻笑:“哥哥空有一身才学,却无处施展,岂不可惜?”随着话音渐落,缓缓抬眸,目含期许地望入犹自怔愣武睿扬眼中。
宁昱晗尚在侧,武睿扬却毫不顾忌,怔怔地与武茗暄对望。面上神色从最初惊诧,逐渐化为气愤、犹豫、不忍、无奈、自嘲……默然对视许久后,他微微移开目光,阖目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已是满目清明。
终于……武睿扬撩袍起身,大步行至宁昱晗身前,单膝跪地,双拳一抱,一字一顿地朗声道:“臣,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话自然是对宁昱晗说,双眼却直直地看向斜依在他怀中武茗暄,神色毅然。
武茗暄平静地与之对视一眼,默然垂眸,随手端起宁昱晗酒盅,拢袖饮尽。
“好!”宁昱晗静默片刻,拍掌于膝,松开紧拉着武茗暄手,起身绕过案几,双手将武睿扬扶起,薄唇张合,终究只拍着他肩憋出三字,“好兄弟!”
晚膳仍在瑶光水榭享用,异常丰盛,武茗暄却没有多少胃口,只在心下反复自问:是否太过自私?睿扬哥哥曾对她说过,封侯拜相不是他展望,但毕生所愿是辅佐宁昱晗开创真正太平盛世。如今为何不愿入朝,她不知道;但她很清楚,今日若不是她开口,武睿扬绝不会答应入朝。
晚膳用罢,武茗暄怀着沉重心情回到逸韵轩,还未来得及长吁一口气,李炳福就来传旨,说皇上今夜歇在逸韵轩,让她准备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