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昭仪面色一变,伸出去端茶盏的手在半空僵住。
静立在她右侧的宫女冬泠,忙将茶盏奉上:“昭仪这几日身子本就不适,不能生气。用口茶水,歇歇气儿吧。”
瑞昭仪接过茶盏,饮了一口,这才压下心中火气,勉强露出个淡笑:“丽妃娘娘都已发话了,你便起吧。”
翠袖喏喏地谢过,垂首退到武茗暄身侧。
不顾武茗暄投来的眼神,桑清冷然一眼看向瑞昭仪:“昭仪方才还训过翠袖的话,怎么换了冬泠,规矩就不同了?”
瑞昭仪腾地站起身来,还未及答话,便听门外响起戏谑声。
“哟,这么热闹,不愧是新贵入主啊!”
厅内几人循声看去,只见一名身形高挑的女子缓缓行近,后方是四名宫女以及一脸惶恐之色的华音宫执事太监刘尘。
武茗暄暗想,看刘尘这般神色,想来不会是故意不报,只怕是得了人吩咐不敢通报。若是如此,那此人应该便是二夫人之一了。她念头刚转过,已见瑞昭仪慌忙上前,屈膝欠身:“瑞昭仪见过容德夫人。”冬泠也随之见礼。
武茗暄与桑清对视一眼,也领着各自的宫女上前见礼。
容德夫人唤起众人,自顾走向上首,在宝座坐下。
未得她唤坐下,众人不敢落座,只走到厅中垂手而立。
容德夫人仔细地将武茗暄、桑清打量一番,忽地掩口轻笑。
武茗暄悄然抬眸,偷瞄容德夫人一眼。只见她年岁不大,却是体态丰盈,眉宇间暗藏英气,式样繁复的胭脂宫裙上有金线描暗的九重春|色图,轻置于唇前的皓腕上是一只镂金玉镯,发饰不多,但那对钗却是嵌红宝的金钗,下缀的细长串珠流苏垂在耳侧。
身为皇后之下第一人,有此气派并不稀奇,可她身侧那两名宫女却十分特别。一人手捧鎏金折扇,扇柄足长一尺,一看就不是实用物;一人怀抱古剑,剑长一尺五,剑身修长,剑鞘的镂空雕纹下隐现寒光。另有两名宫女打着黄罗伞盖立于她身后。
未等武茗暄多想,容德夫人已开口:“本宫在厅外便听这里边煞是热闹。有何趣事,说予本宫听听?”
桑清欠身欲言,不想那瑞昭仪竟直直地跪了下去。
“夫人容禀。”瑞昭仪垂着头,不疾不徐地道,“妾奉和淑夫人之命,负责教习西六宫的新晋妃嫔。只因身子不适,言辞便过激了些,这才惹了丽妃娘娘训话。”
此言一出,知悉前事的人都愣住了。
“教习新晋妃嫔之事是和淑在理?”见她点头,容德夫人正色道,“虽是奉命教习,可毕竟丽妃品阶在你之上,怎么也该尊着她。既然知道是自己言辞过激,那便去锦合宫领罚吧。”
武茗暄与桑清对看一眼,都觉纳闷,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
未等她们回神,跪在瑞昭仪身后的冬泠疾声道:“夫人,并非昭仪言辞过激,实在是贵嫔娘娘的宫婢太过无礼!”
容德夫人轻哼一声,斜睨她一眼:“你且说来。”
武茗暄暗道不好,却不敢抢着开口,只能耐着心焦等冬泠说完,再寻机解释。
冬泠快速说完前事,其中自然不乏添油加醋,渲染一番。
容德夫人听罢,唇角一勾,笑看瑞昭仪:“本宫不曾掌过宫规,不知该如何责罚。瑞昭仪,你说,那宫婢该受什么罚啊?”
瑞昭仪咬了咬唇,才答:“若依宫规,主子说话贸然插嘴,当掌嘴二十。”
武茗暄一听,当即也跪了下去:“夫人慈善,还请网开一面!翠袖昨日才随妾入宫,规矩是差了些。妾往后一定严加管教,绝不让她再犯。夫人就饶了她这次吧?”
她这么一跪,青浅、翠袖也随之跪下。知道闯了祸的翠袖,将头伏得极低,银牙咬在了唇上。
桑清见此,也想劝说,但转念想到本是因她才闹大,若再开口恐怕只是火上浇油。
“妍贵嫔,这宫婢是你从郡王府带进宫的。像这般没规矩,既让人笑你律下无方,也给郡王府丢脸。本宫听说,你自小流落在外,近日才回府。这规矩礼数,也就不指望你做得周全。可你毕竟是皇上钦点,本应比旁人更守规矩。既是不懂,便该好生向瑞昭仪学着。都起吧。”容德夫人笑容敛去,冷冷说道,凛然一眼划过武茗暄与桑清,“新晋妃嫔又不只是你们,若人人都拿‘刚入宫’做托词,宫规都不用设了!”
武茗暄不敢再言,喏喏应声,拢在宫袖中的手悄然攥紧成拳。
站在一旁的桑清面色不改,双目却隐含怒火。
“念在态度还算恭敬,又是刚入宫。本宫便做个主,就掌嘴十,小惩大诫吧。”容德夫人抬手扶了扶发间金钗,轻挑眼尾看向下方,“瑞昭仪,本宫这般,不算僭越吧?”
这话,只怕怎么答都是个错。瑞昭仪不敢应声,只是连连摇头。
容德夫人唇角微勾,懒懒抬手:“都起吧。”话音一顿,又看向瑞昭仪,“本宫没有协理六宫之权,不便逾矩插手。你既奉了和淑之命,这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