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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大道为公(1 / 2)

花厅内静了一会。

胡宁提壶为胡安国续茶,胡宪也执提为谯定续酒。

谯定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仿佛回味般半眯着眼,过了一会,才道:“康侯可记得,《国学论刊》上那篇文章——

?”

他不问胡安国是否读过——《国学论刊》在士林享有盛誉,不仅是学术文章集粹之地,而且是评论时政之地,有许多精彩文章都颇有见地,还有一些令人深思的独特见解,不仅儒生们爱读,就连两府宰执和学士们也是出刊必阅,据说皇帝的御案上都常常摆放着最新一期的《国学论刊》。

谯定说的这篇文章胡安国自然读过,而且印象深刻,不仅是文中论点令人深思难忘,而且其撰写者也令人记忆深刻——“达微兄说的是枫山居士那篇文?”

谯定捋须点头。

胡安国心忖:谯达微不会无端端提起这篇文章。他转头看了眼胡宁,吩咐道:“和仲,去书房将刊载此文的那期《国学论刊》取来。”

“是,父亲。”胡宁起身退席,沿着廊庑往父亲书房而去。

胡安国的书房很整洁,各类书籍、报刊在书架上分类摆放有序,每一期的《国学论刊》都横搁在同一书槅内。胡宁并没有一本本地翻找,直接找出建炎四年三月上旬那一期——枫山居士的所有文章他都读过,这篇《论大道之公平》他曾诵读不下十遍,时隔四年仍然能背出那些深刻犀利的字句。

他拿起书刊出了书房,沿着庑廊往竹园轩厅走的路上,油然回想起这篇文章发表时引发的激烈争论——即使现在,在与同窗、同年的聚会中他们也时常谈论这篇文章中的观点。

不仅仅谈论这篇文章,枫山居士撰写的所有文章都能引发谈议。他们谈议枫山居士的文章观点,也谈议枫山居士这个人。

自从报纸和《国学论刊》相继发行后,就有不少儒者因在报纸论刊上发表时议或学术文章而扬名,其中最为士林关注同时又最引发争议的,即枫山居士——最初是在朝廷广开制举而引发的义利之辩的论战中一举成名,之后论战从报纸转到《国学论刊》,枫山居士解议孔圣关于义利之论令人耳目一新,引起儒者质疑批驳,却也有许多士子赞同;再之后《国学论刊》又辟专刊论熙宁元丰新政,王学儒者多发赞声,而程学、温学儒者多为批判,但最引人注目的仍然是枫山居士的文章,几乎每一篇文章都能引发激烈的争论,赞同他的人和批驳他的人同样的多。但是,观朝廷新政举措,似乎都能从枫山居士的文章中找出相关的观点,这让许多士子乃至士大夫都越发关注枫山居士的文章。

与此同时,枫山居士的身份也引发了无数争议,有人猜测是大儒别号,像杨时、尹焞、邵伯温、苏澹、胡安国、谯定等当今鸿儒都被猜了个遍——但均被公开或私下否认;也有人说这是报社撰文托名,根本没有枫山居士这个人——但《国学论刊》严正声明,说枫山居士确有其人;便有抨击者说枫山居士“藏头露尾非为君子”,但也有赞扬者说枫山居士“不求具名显达,乃品行高洁之士”。

不论士林如何评议,很多年轻士子敬仰枫山居士——他的文章发人深省,不流时俗,每每令人读之再三,夜思不寐,能写出这样文章的人,必是有大胸襟,其为人品行岂是如谤者所言?

胡宁心里默念着“大道为公”,目光掠过廊外苍翠的竹林,叩门入了花厅。

厅内停了闲话,胡宁按谯定吩咐翻到枫山居士那篇《论大道之公平》,语声清晰地读起来。

“夫何为大道?《礼记》言:‘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举者权为责,公平无私。而至夏启,大道既隐,天下为家。与位世及,礼仪为纪。三代之礼,因革相沿,子曰‘损益’。制益之,而损大同。权而利生,贵贱不公成制。……”

在上古五帝(黄帝、颛顼、帝喾、尧、舜)时代,是大道实行的时代,天下为天下人所共有。人们选举有德行和才能的人来治理天下,讲信用,和睦共处。上位者在位的权力是治理天下的责任,实现公平无私。

但从夏朝开始,大道已经不能见到,天下是一家一姓的天下。诸侯天子不再是选举贤能,而是变成世袭,并且成为名正言顺的礼制。夏、商、周三代,各制定夏礼、殷礼、周礼,因革相沿,到周公时代的周礼,典章制度较前代更为完善——孔子说,各有损益,这“益”是礼制的完善,而“损”却是“天下大同”越来越少了。因为权不再是责任,而是利益,贵贱和不公成了礼制。

“因何?欲而私也。故先秦圣贤孜求弘道,道曰寡欲,儒墨曰节欲,而欲难灭也,大同渺然。是故孔子弘道退而求之,以礼为秩,以仁为公。”

为什么天下会越来越不公呢?因为人人有私欲。先秦时代的圣贤孜孜以求大同之道,是故道家说要清心寡欲,儒墨两家说要节制**,但人的私欲是难以消灭的,大同太渺茫了。于是孔子退而求其次,推行礼仪来维持天下的秩序,推行仁政来减少社会的不公。

“三代之后,王朝莫过三百年。或外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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