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妯娌,外要理铺营生,内要管家务,和睦内宅……,若是遇到人口简单、和顺的家族倒罢了,遇上那等关系复杂的,有得你头痛了,整天扑火灭火都不及。”
叶杼两道秀眉蹙得更紧,若是天天让她过着与婆母妯娌周旋的日子,或许她就会像失去水分的鲜花般,渐渐枯萎凋零。
“其三,要面貌端方,人品端方,那等俊美风流的概不考虑。——省得后院多出一干侍妾不说,还要帮人养庶子庶女,膈应不死你!”谢敏娴冷笑说着,素来温婉宁静的眉目陡然透出一种凌锐之气,“女方的门户一定要高于男方。——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男人的真心,倒不如家族利益相压来得真实。”娘家门户高过夫家,夫家岂敢随意纳妾?
叶杼陡然见到谢敏娴露出凌厉的一面并不诧异,只是低笑,“你想得倒清楚。”
“那当然,”谢敏娴也低笑,“没听卫国师对山长说的,‘男人靠得住,母猪也上树’?”
“噗!”叶杼虽然心思郁结,却也扑笑出声,慧眸光华流动,衬得脸庞越发灵秀动人。
谢敏娴眨了下眼,轻笑戏谑,“阿杼生的真是好,也不知最终便宜了哪家郎君。”
叶杼闻言心中苦涩,眼神怅然地看着远方,“阿娴,我……不想嫁人。”
谢敏娴抿唇,“谁想嫁人呢,小娘子的日子多自在,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她扬起眉毛一笑,“所以,为了以后还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要将婚嫁抓在自己手里,若是不能两情相悦,那就守住自己的心,选择可以过日子的人——至少,不要为了别人,憋屈自个。”一张略嫌平常的脸庞因为自信而洋溢出光彩,刹那间夺人眼目,却在转瞬就被隐藏在温静木讷的眉眼下。
“阿娴……”叶杼欲言又止,眸光望着雾气退散的山岭,阳光渐渐透亮林叶,却似乎照不进她郁结的心间。
谢敏娴蹙眉,小心打量她,但见她神色怔然,眉间笼愁,一时似乎欢喜,一时又似乎怅然……谢敏娴不由心中一惊,搁下画笔,轻拉她袖子走到崖边,仿佛观赏风景般,声音却是肃然低问:“阿杼,你心里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叶杼身子一震,微微低头,声音有些茫然,“喜欢是什么感觉?”
谢敏娴气结,好吧,她也没喜欢过人,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但看了那么多闲书还有描写相思的诗词,再做个推断,至少能描摩出七八分,便给叶杼开蒙,“若喜欢一人,便时时念想,念着那人时欢喜,思之不得又怅惘,心绪如打结,思怀难解……”
叶杼嘴唇紧抿,双手已不由自主地拧结在一起。
谢敏娴心中一咯噔,默默收口,伸手在她肩上按了按。
看阿杼这神情,只怕喜欢的那人是难以说亲的。否则,以户部参政家的门户,哪样的亲事说不成?
她心里不由推测起来,莫非那人已定了亲?或者,是阿杼单相思?
谢敏娴心里如猫爪,就像遇上一桩谜样案情——究竟什么人能入叶杼的眼?
就在推测猜想之际,突听叶杼“啊”的一声,身形如风般转过去,眼望松林处,眉眼仿如霞光照耀般,绚丽灿烂起来。
谢敏娴不由回身望去,顿时惊讶张眼,随即又在那人眼神制止下抿唇不作声。
“阿娴,我离开一会。”叶杼眸色灿然,提起裙裾轻快跑了过去。
谢敏娴便见清然如雪的卫国师向她点了下头,微笑伸出手去,拉着叶杼转眼不见。
谢敏娴脸有些木,慢慢地转过身去,望着山崖那边,伸出手指揉着额头。但愿她方才是看错了——阿杼那眼神……
谢敏娴觉得头痛,非常头痛。山风轻拂衣袂,未来的大理寺卿眼神茫然,难得地陷入到一种情绪错乱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写小娘子们的感情和婚姻是重要的一节,世道的改变有很多方面,但无论是哪方面,都是要从思想上慢慢萌芽,然后扎根开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