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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清浊之分(1 / 5)

建炎三年元月至七月,两淮路一百多名州县主官和幕职官员先后被下狱,重者判死刑、流配,轻者革职永不述用;除了官员外,一大批胥吏——两淮二十个州竟然养了五万余胥吏,赵构闻之骇然——涉案论罪后,四万名胥吏被判罪革职。

《西湖时报》对此评论:“这是一场期待已久的风暴,困扰大宋两百多年的吏治毒瘤终于在两淮路被切除……国朝之吏治新风,由此而起……”

就在两淮路吏治风暴收尾之时,西川治平推事的选举也从成都府的辖县推到了其他州——除了西南僚的居住地外,凡汉民州县均进行了选举。

之前,范祈等十二推事在选举上提出了种种防弊策略,确实收到了一些效果,但有些结果是阻止不了的,譬如,选出来的推事多数是“有钱推事”。当然,即使如范祈这般修身自律的名士,反对的也并非有钱者居位,而是“非读书人”居位。不识诗书礼仪者,无德也,此乃文人士大夫之共识。范祈、李庭等推事所忧虑的也正是此点。

卫希颜在给名可秀的信中写道:“选出来的推事大抵可分为四个阶层:一是有田的豪户,可称为地主;二是有钱的商户;三是地方名士;四是退职赋闲在家的官绅。因商户致富后多半广置田产,又与豪户同被文人士大夫排在读书人之外,是以有田豪户和有钱商户可统归为地富阶层,而地方名士和退职官员则可归到士绅阶层。如果官员是大宋的上层,那么治平推事的‘地富士绅’就代表了大宋的中层……

“与社会的上层相比,中层更希望改变;与最普通的下层百姓相比,中层又多了改变的勇气……这个群体的出现,会给大宋带来甚么呢?或许,这只还很弱小的细手将推动地方士绅对县级、州级官府政务的监督与参预——当然,这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

“唔,在地富士绅这两大阶层之外,县一级的推事还出现了一个人数极少的阶层——仅八人。这八人都是乡里的族长,被选出可说正常,亦可说意外。乡里的选举大同小异,租田种的客户一般选主家,而有田的农户会选本家德高望重的族长,如果遇上主户比客户多的村子,且持选胥吏不被贿赂作弊的话,族长就会胜出。

“这些族长的家境在乡里自然算好的,但也够不上‘富有田产’,至多为中上等农户,代表了种田阶层的利益。虽然只有八人,似乎无甚作用,但毕竟是一个意外的开端哩……推事会将是一扇开启外界的窗,即便他们在屋子里仅是充当举手的人偶,然透过窗子却终究能看到些外面的世界,那是与乡野完全不同的天地……所闻所见将记入他们的脑中,潜移默化地影响思想,并因了他们在本乡的威望而洐射到乡邻族群……这让我想起一首诗: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哈,我们所做的一切,便是如此吧!”

***

正是入夏七月的天,一声炸雷,石破天惊般的在高空轰响。紧接着,又是几声炸雷,如在耳边劈响般嚇人。正盼着炎夏天降雨的人们也不由被这轰雷惊得心弦颤了两抖,还没缓过神来,几滴铜钱般的雨点便落了下来。不一会儿,就成了倾盆大雨。轰雷阵阵,惊电长闪。

西川吏治风暴就在卫希颜“啪”声铿然盖上官印后,伴着雷鸣电闪呼啸了出去。一辆辆马车在一队队府兵的护送下,出了府城四门,驰向各州县。

马车中坐着赴任的法司官,也坐着待审的犯官。正月的公审后,路级四司衙门和成都府衙被清治,紧接着,十二州五十八县的州县主官就被“请”到府城“述职”——转运使、安抚使、提刑使、等的供状足以拉下西川的一大片官员,清算下来,也唯得两个中县和七个下县的县令身家清白,州官中竟没一个拎得清的。于是,“述职后”涉案的州县主官即被拘入了原安抚司的临时大牢,等法司官和治平推事推举出来后,即押回原地堂审。

州县堂审前,衙门先贴出了放告牌,立时便惊动了几乎全城的百姓。

之前,治平推事的选举就已在这些州县搅起了一阵风,城里乡里的百姓都带着懵懂投了票,只当耍场热闹看回稀奇,没几个小门小户的百姓将这劳什子选举当成回事。孰料竟真的开审了!审的还是县令(太守)!

不识字的百姓听衙役念放告,说甚么法司官升堂,但县官有罪没罪不是法官判,而是由之前选出来的治平推事判决。一些投过票的百姓初时面色惊中带喜,听到后来,脸色便难看了,回头就悔得捶胸顿足。“龟儿子跟狗官是一窝,定罪个屁……”

看了放告牌的城里人回头又告诉没看过的亲戚好友邻居,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等放告牌下到乡里时,十里八乡的村民也都已听闻了风声,很快乡里百姓也都知了个遍。很多违心选举的村民都暗地里悔骂,却又说“这堂审怕也作不得真,还不是官官相护,有钱人帮着有钱人……”

不论士庶百姓信或是不信,对县令(太守)的堂审轰动了城里乡下,比之前的推事选举来得更轰动。城里人谈论,乡下人关心,没有个不动心的。

到了堂审那天,城里士庶几乎倾城出动,造成万人空巷;乡里也有许多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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